一直清楚记得,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有一件令人羡慕的羊皮大氅。父亲一生中,这大概是最重要,也是最珍贵的“行头”,当然也是母亲最值得精心打理的衣服。每当冬去春来,母亲用心打理好大氅后,总免不了放上几粒樟脑丸。母亲不厌其烦地对我说,放上几粒樟脑丸,虫子就不敢来。说实话,樟脑丸的味道,不怎么好闻,我不大喜欢,大概虫子也不喜欢。在那时,我并不知道樟脑的“樟”就是樟树的“樟”,香樟的“樟”。
大约2006年前后,因装修新房子,常泡家具市场。自那时起,方知道樟木是香木,持久散发迷人的香味。聪明的商家在大衣柜里加装樟木隔板,并宣扬其防虫效果,以提高销售价格。也有人专门制作售卖以樟木为材料,颜色金黄、美观大气的樟木箱。在这个时候,我闻到了真正的樟木之香,并开始喜欢樟木的香味。在木雕市场,常见以樟木为材料的挂件和摆件。我将叫“龙凤呈祥”的圆盘挂件挂在了客厅的墙上,将叫“喜怒哀乐”四面佛的摆件放在办公桌上。今秋,家里又添置了香樟木雕:两头玲珑可爱的小猪两只驯服温顺的鹿。每次回家开门,扑鼻便是樟香味。
在木材世界,也不乏有香味者。比如檀木,香味独特而持久,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特别是沉香木的安神效果更是难能可贵。然而,其数量少之又少,老百姓无缘享有。松树也有一种香味叫松香,在松林之中听松涛闻松香,挺有诗意,但松香浮动,飘忽不定,片刻尚可,不宜持久。至于杉木散发的香味,还有香椿木散发的香味,似乎不能与樟香媲美。在驱虫杀菌治病的效果,更难攀比香樟。
在树木世界,也不乏喷香吐绿者。大多数树木开花时都会带来诱人的花香,梅花暗香浮动,桂花香飘十里,丁香香气袭人,玉兰清幽芬芳,牡丹国色天香等等。带香味的果实更多,特别是南方水果多有香味。有香味的叶子也有,比如香椿等。然而,这些树木吐绿喷香受时间和空间局限,远不如樟树的香味特别。樟树是喷香吐绿的“全能冠军”,其根、枝、叶、种子、木材全能喷发樟香。樟树的香味柔软芬芳,沁人心脾,令人沐浴安宁,享受和谐,欣慰幸福。
樟树别名香樟,据说此尊姓大名来自“大有文章”之意,在文章的章字前加上一个木字旁。这个“大有文章”,其主题词就是——誓将清香洒人间。科学研究指出,樟树所喷发的香味,主要是松油二环烃、樟脑烯、柠檬烃、丁香油酚等物质。樟树香有驱虫杀菌,吸收臭氧,净化空气的独特功效,令肮脏变干净,龌龊变清新之独家本领。长期生活在樟树香的环境中,可避免患上很多疑难病症。樟树香对衣物、被絮、书籍、家具、以及其它易受菌虫危害的日用生活品可起到保护作用。
樟树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代表树,在秦岭淮河以南广为分布,尤其以华南最为集中。樟树位居江南“四大名木”(樟、楠、梓、桐)之首。在《园林树木学》中,称赞香樟树是极具经济价值和观赏价值的树种。樟树范围之广,数量之多,寿命之长,树围、树冠之大,当为中国之冠。樟树高可达50米以上,胸径5-6米,它浓密的树冠,犹如一把巨型的绿伞,让人们免受烈日暴晒和风吹雨打。在樟树绿荫下,好一个天然氧吧,人们沐浴清爽,尽享清香。有人说樟树如同帅气的小伙,树姿苍劲洒脱,树态气宇轩昂,古朴中透射出浓浓的朝气和勃勃的生机。有人说樟树像是风度翩翩的君子,胸怀坦荡荡,四季常葱葱,即就是叶子更新这等大事,也会在一夜之间完成,从不为关爱的人留麻烦。这等不沽名钓誉,低调做人的品格,令世人惊叹,受世人敬仰!
樟树为人服务,人为樟树服务。自周代以下,两千多年来,世世代代爱樟、植樟、护樟,从未间断。古时称樟树为豫章、章。《礼记·斗威仪》记载:“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为无端,究其无穷。”唐代张守节《正义》:“章,今之樟也。”唐宋年间,在宫廷、殿堂、庙宇、宅院、村舍,广植香樟。今日神州大地,半壁江山皆有参天古樟。在江南,无论是村镇还是平原山区,是古刹大寺还是名胜古迹,随处可见樟树浓密翠绿的身影,嗅闻樟树飘香的仙境。
福建仙游县金沙宫前屹立一棵“千年樟树”,相传植于唐朝天授年间。树高十四米,主茎挺拔,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苍翠浓密,树冠直径二十多米,十八双手伸开勉强合抱树腰。每逢元宵佳节,宫前广场演唱莆仙戏,上百人蹲坐于树茎之上观戏,其乐融融。此树主茎表皮斑痕密布,点点洞穴,树茎似一条巨大的蟒蛇蠢蠢欲动,树墩裂口似蟒蛇张开大口,树杈绽出新叶,似蟒蛇喷射出道道火焰。如此蕴秀藏奇,自然是一道亮丽风景,来往人流无不驻足留念。
在江西庐陵文化生态公园,也有一“千年古樟”。虽有“千年古樟”之称,却是这个公园的新宠新人。“千年古樟”有老家,它的故居地在吉水县水田乡西流村。因修建水库,故居地变成了淹没区。人们喜爱古樟,不愿眼睁睁看见古樟树沉入水中,便对其进行抢救性移植。在故居地,这棵古樟胸径3.18米,冠幅1500平方米。在做移植处理时,保留树高15米,土球直径7.5米,冠幅直径16米,重达112吨。直线迁徙距离仅仅两公里,竟耗时达7天之久。世界纪录协会认定,这是世界上保护性移植的最大古樟树。“古樟树的搬迁令人惊叹!”这无疑是文明的进步,抢救的是樟树,保护的是文化,享受的是生态。成功的移植,使古樟树开启了为人服务的新征程。
香樟树是深受城乡居民青睐的景观树、风水树,寓意避邪、长寿、吉祥如意。浙江的杭州、嘉兴、宁波、金华、义乌、宜兴、台州、海宁,湖北的十堰、老河口,以及安徽的马鞍山等40多个城市将樟树作为“市树”。毫无疑问,香樟在市树界拔得头筹。另外,江西省还把樟树作为“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