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1日，中日两国相关部门共同宣布，将开展人民币兑日元的直接交易。这被广泛认为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步骤。但在半年多之后，情况却并不尽如人意。

　　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交易，是继人民币兑美元之后第二个开展直接交易的“货币对”。此前，在中国外汇市场上，人民币与日元汇价的产生，是通过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乘以美元兑日本的汇率得出。从实际操作来看，直接交易只涉及一次交易，因此交易成本也会下降。

　　中国和日本分别为世界第二和第三大经济体，中国也是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出口占日本出口总额的20％，进口额占比则为21.5％。中日之间的双边贸易占到了中国贸易总额的9.4％、日本贸易总额的20.6％。

　　在这样的基础上，市场普遍认为，人民币兑日元的交易量会明显放量。

　　然而在开展直接交易半年后，市场却不温不火。即期市场上，人民币兑日元的交易量尽管在开放直接交易后上升了数十倍，但总体成交量却仅为人民币兑美元交易量的3％；在远期和掉期市场上，人民币兑日元的成交量预计不足人民币兑美元交易量的0.1％。

　　市场一般认为，“直接报价能降低交易成本。”但测算显示，从2011年12月至2012年6月，人民币兑100日元的买卖价差稳定在15个基点，2012年6月1日开放直接交易后，价差稍微扩大至18个基点，但总体幅度变化不大。

　　这样的一个价差水平，与人民币兑美元的价差相比显得略宽，也反映了做市商仍然担心日元的流动性不够，因此有意扩大价差来减少自己的风险。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表明人民币兑日元交易的市场竞争，并没有增强的迹象。

　　从企业来看，国际贸易仍以美元为主导，同时内地与香港之间的交易越来越多地使用人民币跨境贸易平台来实现，因此对日元的需求事实上在萎缩。而作为日元天然持有者和交易者的日资企业和金融机构，其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也在不断缩小，同时，其相对保守的心态以及使用本国金融机构的偏好，导致了市场交易不够活跃。

　　中日关于钓鱼岛的摩擦在2012年下半年升温，导致两国政经趋冷。日本政府、金融机构和企业并不乐见人民币国际化。

　　因此整体来看，人民币兑日元开展直接交易的尝试，目前并不成功。

　　但从另一角度来看，开展人民币对非美元货币的直接交易，并不存在太大的市场风险以人民币兑日元为例，如果人民币兑日元的直接交易价格偏离人民币兑美元乘以美元兑日元的价格太多，那么市场交易者将获得明显的套利空间。在正常的市况下，市场可以很快抹平套利窗口。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是否扩大人民币兑其他货币的直接交易。笔者认为值得进一步尝试。

　　首先，如上所述，扩大人民币与其他非美元货币的直接交易，风险整体可控。

　　更重要的是，人民币国际化需要进一步提升人民币的独特性，这将从根本上挑战美元的主导地位。而人民币与各种非美元货币的直接报价，有利于逐步消除市场对于美元的天然依赖。

　　下一步选择哪个或者哪几个货币开放人民币直接交易，则需要考虑宏观和金融市场两方面的因素。东南亚的一些货币（马币、新币、泰铢和印尼盾）和澳大利亚元是自然的选项，东盟是中国很大的贸易伙伴，澳大利亚则是中国最大的商品进口来源地，在贸易端上存在天然互补。同时澳元和新币在全球外汇市场上也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从潜力来看，中国和东盟贸易在过去数年很快上升，中澳贸易则仍在高速发展，因此人民币兑澳元和东盟的一些货币的直接交易可能更有潜力。同时中国对澳洲和东盟进口商主要是资源型企业，较为集中和规模庞大的交易量，也有利于降低金融机构的交易成本。

　　在这些货币之外，韩元和南美洲的巴西雷亚尔也是重要的备选项。这些新兴市场背后代表着蒸蒸日上的贸易流，也是中国需要考虑的长期战略节点。

　　在扩大直接交易的基础上，央行也应该考虑做市商的作用，做市商为市场提供报价和流动性，他们的积极性和参与度是市场发展的重要基础。目前人民币兑美元交易的做市商众多，超过30家，但在推出人民币兑日元直接交易后，做市商的数量则仅有数家。

　　开放人民币兑其他货币的直接交易过程中，央行应考虑增加做市商的数量。从流动性的角度考虑，应该放宽境内金融机构从境外获取外币的头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