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结构变化的经济影响


  统计局日前公布了2012年的宏观经济运行数据。整体来看,无论是增长指标还是物价指标,基本上都中规中矩,并未超出市场预期。反而是两个不那么显眼的指标,引来了不少的关注和争议。

  其一是基尼系数。统计局局长马建堂在答记者问时公布了这个一度中止了近10年的指标。2012年基尼系数为0.474,从2009年起连续第4年回落。尽管比国际上公认的0.4的警戒线高出不少,但同之前研究机构测算的0.61仍然相距甚远。结合身边耳濡目染的贫富差距,公众普遍认为其有低估之嫌。

  其二是劳动人口数据。2012年末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93727万人,比上年减少345万人;占总人口的比重为69.2%,比上年末下降0.60个百分点。绝对量和占比的双下降,为近年来所仅见,进一步证实了中国的人口红利在逐步消退。

  关于基尼系数,这里不再多说,毕竟在一个连官员财产都未公示的社会中讨论这一话题的意义不大。这里着重探讨一下人口结构变化可能产生的经济影响。

  如李克强副总理所言,“人口问题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始终处于基础性地位,与经济结构调整密切相关,也是影响经济长远发展的重要因素”。作为最基本的经济要素,劳动年龄人口的下降和人口红利的消退,必将对中国经济产生深远而重大的影响。

  第一,潜在增长率下滑。在宏观经济学的框架下,经济增长即人均GDP的增长,可以细分为三个因素,即人均GDP=(GDP/就业量)*(就业量/适龄劳动人口)*(适龄劳动人口/总人口)=劳动生产率*劳动参与率*人口红利。以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推演,劳动人口总量从2012年开始缓慢下降,到2018年会小幅回升,但2022年再度加速下降,2025年预计为8.89亿,远低于2012年的9.35亿。人口红利消退之势不可逆转,劳动参与率和劳动生产率也不可能大幅跃升,潜在增长率下滑已成定局,中国经济由此将进入中速增长的新常态。

  第二,通胀压力长期化。劳动力供给减少的直接结果是其价格的上升,而随着中国经济结束追赶历程,通过模仿方式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空间大幅缩小。如果劳动力价格上涨不能被生产率提高所消化,则物价中枢必将会随工资上涨而抬升,通胀压力将会长期化。此外,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将继续受到挤压,企业要么通过创新和升级来提高生产率,要么通过转移来寻找新的空间,此前依靠廉价劳动力优势获得的“世界工厂”的地位将面临挑战。

  第三,房地产市场盛景难再。按照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推演,中国婚龄人口(25-40岁)2011年为3.39亿,此后会微幅上升,到2018年将达到3.50亿的高点,然后开始快速下降,2035年将降至2.21亿。考虑到婚房是房地产市场上最坚硬的需求,这意味着房市只剩5到6年的好光景,拐点将会在2019年之后出现。在此之前,中国必须尽快找到房地产之外的支柱产业。

  除此之外,诸如社保空账问题、男女比例失衡带来的不稳定因素等等也都会在长期内逐渐显现,因此,政府必须提高警惕,加强顶层设计,以更长远的视角来应对未来可能面临的一系列挑战。

  首先,应适当调整计划生育政策。计划生育作为基本政策在实施30多年之后,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渐显现,目前我国的生育率约为1.4%,远低于2.1%的替代水平,应逐步调整这一政策,对冲人口增速的快速下降。其次,应接受中国经济增速放缓的现实,调整各级政府考核指标,改变GDP在政绩评价体系中的地位,避免再用经济刺激政策来推动快速增长。再次,鼓励企业层面的创新,努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逐步实现产业和技术升级。最后,借鉴国际经验,采取合理措施,应对中国老龄化和银发经济的挑战。

  对商业银行来说,应从人口结构和经济结构的转换中发现市场机会,例如可以有选择性的扶持由东部向中西部进行产业转移的企业、已经实现技术和产业升级的企业,以及适合老龄社会现实的新兴行业,此外,应从那些无法适应劳动力成本上升冲击的企业退出,对房地产行业的未来发展持谨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