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66)


 (注:上篇说到1990年4月初,我在宁波大学任教的日子)
1990年4月6日 星期五
    早上9点,我往办公室走,走到路上碰到罗俊明主任来找我,还是验收评估的事;上午罗主任去行政楼,听说下午校领导要来预检。我上午一直忙到11点半,在资料室里摆我们法律系起步这四年的教学和科研成果,要摆得既大方又美观。罗主任吃了午饭过来,看我还在摆,称赞我是这方面的行家;说如果让他摆,他就摆不了那么好,只会像星期一下午那次汇报一样,把东西堆在桌上。罗主任没有太深的城府,喜欢及时肯定别人的优点。
    我忙得连去洗澡的时间也没有:下午说校领导要来,结果却没来;我把办公室里那一堆试卷按班级分好、扎好,又耗费了一下午。
    下午我给陈素华打电话;陈的同事说她去杭州开会了,要下星期一才能回来。我想:也许是春假里,她想和她那个男同学一起去玩吧?随她去吧,本来我就兴趣不大。
1990年4月7日 星期六
    早上起来,我去宁波市里的江北浴室洗澡;我的头发脏得已经粘在一起了,浑身不自在,再也不能往后拖了。
    回到宿舍已经1点,我还剩下最后一包方便面了,放上汤料和榨菜,我到小俞那里去煮。他把从安徽带回来的咸鸭蛋给了我两个,这为我的方便面午饭填了些营养,我吃得挺香。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把档案柜里的那些材料整理了一下,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新档案袋,并帖上了标签。胡明坤和翟宏图二位副教授看到我在认真细致地整理教学档案,夸奖我很适合做系里的教学秘书工作!罗主任也越来越信任我,系里排课的事不再过问,随我去;下学期该安排些什么课,由谁上,本系教师还是外聘教师,都由我定。做这教学秘书工作,经常要受到系里老师们的责难,我就耐着性子解释,实在不行再请罗主任出面;虽然困难不少,难免得罪人,可我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凡事要么不干,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好!我在系里兼职做教学秘书工作是完全没有额外报酬的,可我不计较;我付出了劳动,因此而把教学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的,这显示了我的能力,也是对我工作得最好肯定!
    我的周来也像平时一样,在宿舍里听听音乐、看看书。小俞过来坐了一会儿,他说他想去同事丁寰祥或是刘秀臣家看电视,我可不想去人家家里打扰人家。他今天专门把他此次安徽之行打得结婚证拿来让我看;找到了老婆,他又像原来那么自信了。
1990年4月8日 星期日
    明天发开资,我今天口袋里还剩下一元钱菜票,和一元四角钱现金了。我今天上午起来时,就已经快中午了;早饭算是免了,可中晚饭还需要2元钱,不得以,我就问小俞借了一元钱菜票。
    午饭后,我借来同事邹日强的自行车,和小俞一起骑车子去镇海玩,我们打算去爬招宝山。宁波原来市区只有三个区,分别是海曙、江东和江北;后来镇海县也成了区,并且以宁波的母亲河甬江为界一分为二,分成了镇海和北仑两个郊区。我们先到甬江入海口去看海,那里有一道石块垒成的堤坝,三米多高,我们爬上去,坐着观海:岸边围着的大石块,在海水涌动拍打时,发出隆隆的响声,显得气势磅礴;近看——眼前的海水昏黄而混浊,远看——海面散落着纤巧的小船,船上很难见到人影,海面上插着竹杆、围着网,多么新鲜有趣的渔民生活呀!天空很晴朗,中间是碧兰的,旁边渐淡,天际有一圈淡灰色,色彩搭配和过渡得自然而柔和。天气暖暖的,伴随着和风吹拂,让人赏心悦目,这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我和小俞坐着聊天:他对镇海、北仑的发展很熟悉,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着这里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3点多钟了,我们准备去招宝山看看。可是,小俞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已经不堪负担了;小俞带了1元5,我带了1元4,不够修车费的,无奈,我乘车,他骑我的车子回来。
    晚上,我正在宿舍修拉链呢,周根爽来了,她帮我一起修;我们俩还探讨了一会儿法律问题,这姑娘脑子挺够用的。
1990年4月9日 星期一
    工作的弦绷得实在太紧了:白天我为准备评估材料忙了一天,晚上还不得闲。
    晚饭后,我和小俞去看电影了,苏日合拍的故事片《莫斯科之恋》,主角百合子由日本著名女演员栗原小卷饰演;表面上看,这是一部浪漫的异国之恋片,实际上却是以芭蕾舞女演员的香消玉殒这一悲剧性的结局,来凸显反战的主题。
    电影散场后,我刚回到宿舍,住在旁边的徐剑虹就过来告诉我,罗主任让我去资料室一趟,我赶了过去。罗主任和华政的余先予老师都在,罗主任说材料还不充分,而且错误较多,我赶快用计算器重算平均成绩;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罗主任乘学校的晚车回孔浦家里了,我和余老师将汇报材料改正好,我回到宿舍已经是夜里的9点半了。
    明天有课,我还没备出来,我坚持备课到12点,困极了,头昏沉沉的、隐隐作痛。我不想没准备好而让学生们笑话。
    虽然很疲倦,可我躺在床上却半天睡不着。
1990年4月10日 星期二
    中午,我去汪海军那里通知,让他明天把在宁波实习的好一点的学生叫来。
    午休时间,我在办公室里忙着。
    午饭后, 我给陈素华打电话,说我准备退出来了,这样可以让蒋林免受痛苦,让她不再烦恼,让她父母不再操心,三全齐美!我明确说我不能像蒋林那样深深地爱她,只是能接受她而已。她坦然:“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也就只好这样了。”我实话实说:“你现在很犹豫,你既觉得蒋林的挚爱难得,又觉得我的优点更多,难以取舍。”她承认是这样。她让我把她那两本书带去给她,我说:“如果就是为那两本书的话,我也可以让别人带给你。”她赶快说:“不,不。”我约她星期四中午12点在江厦公园的喷水池边见,我们之前常在那里约会。
    晚饭后,先是88班的班长孙海雄和学生储孟亮来了,后来,汪海军又来了;我给他们布置好明天下午评议组可能会对学生们提出的问题。
1990年4月11日 星期三
    早上我去理发,没去办公室;中午碰到罗主任,他说省评议组早上到系里来过了,问我为什么没去?糟糕,我还以为他们下午来呢,我多天的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最关键的时候我却大意了!
    下午系里学习,读报纸:李鹏在七届人大三次会议上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读报最没劲,时间也最难熬!
    晚饭后,我给家里写信。
    晚上9点多钟,汪海军来找邹日强,小邹不在,他上我这来聊天,他告诉我他的恋爱烦恼:他的余姚老家有个姑娘从中学时起就挚爱着他,直到现在;可姑娘相貌平常,他不是很喜欢。他又告诉我他对留校当实验员不是很满意。末了说,和我聊天总是很有收获!
    晚上我看小说《上海》直到半夜1点多钟,看得我两眼发涩、脑子麻木,才不得不放下了。 这是一部上海本世纪前的发展史,是一个外国人眼里那时的中国印象——悲惨世界。
1990年4月12日 星期四
    早上10点钟,88班的班长孙海雄来了,给我介绍了班里许多同学的情况,我们一直说到中午11点半。
    我这才匆匆赶去赴我的约会。到江厦公园时已经12点半了,天气阴沉沉的,风很大。我和陈素华坐在长椅上,我说了许多对她父母不满的话,她只是一个劲地笑。1点了,我们沿中山路往西走,她要去上班。
    我:人与人只有职业、地位的差别,但人格上是平等的,我的自尊心很强,我到人家家里都是很受欢迎的,你父母不该那样对待我。
    她:我倒不怕和家里闹翻,关键是看是不是值得;值得的话,闹翻了,不回家也没什么。
    我:我不能像蒋林那样爱你、那样痴情、那样一往情深,我不会为任何人去死,我觉得自己最重要;当然,我对感情是很专注的,我不会戏弄任何人的感情。
    她:我不是为他犹豫,我父母也是为我好,他们怕将来我和你父母住在一起,婆媳关系难处。
    我:我觉得你父母太缺乏修养,你又觉得我父母很难相处;我调来宁波的本意就是想把本是上海人的父母从大西北接到江南城市来生活。这个矛盾很难调和,算了,再见吧!
    她抬起头看看我,眼光里留恋之中带着惋惜;我又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离去。又是一段找对象的插曲,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的;不过,我已经经得太多,因而显得无所谓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还没吃午饭呢,我去吃馄饨,买面包;顺便用掉糖票,一个月一人二张糖票,半斤白糖和半斤红糖。我又买了几本五角丛书:《美国总统轶事》、《争鸣短篇小说40篇》、《中国诗人成名作选》和《一个女大学生的手记》。还给系里买了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