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海葵”初袭申城


1949年夏,4906号台风登陆上海,这是很难得的现象,因为上海南北跨度100-200公里,相对于整个华东沿岸来说,上海只相当于一个点,因此台风直接登陆上海的概率较小。那年我十五岁,家住四德来路(今惠民路近杨树浦路处),据说那年的风力达到16级,吴淞口的风暴增水位2.4,上海持续狂风,市区气压968百帕,那时城市的排水功能很低,几万户农户被淹,造成上海1670人死亡。台风来到的当晚,眼见着水涨起来,淹掉道路,淹掉花园,漫入我家的客厅和餐厅。客厅中漂亮的新沙发也浸泡在水中。水位最高时客厅和餐厅中的水位几有三十厘米深。漫进来的水还带着垃圾和杂物,弄得屋中一片狼藉,这是我第一次身受台风的侵凌,那年的风声、雨声、水声、树枝折断声、吹落物的撞击声,在我少年的心坎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当我今天在家迎接“海葵”光临上海时,当年的一幕幕又重新清晰地在脑海中泛起。

此次 “海葵”几乎以同样方式登陆,这是4906以来的首次。现在我家住25楼,大水不可能光顾我家,客厅中的沙发绝不可能受水浸泡。窗户自然是关紧的,但是偶尔我也会开一条窄缝,让台风在家中扮演电风扇的脚色。我在家中只能听到雨声和风声,几乎听不到树枝折断声和吹落物的撞击声。突然电话座机的铃声响了,接通电话,只听得:

“阿爷,你们家进水吗?我们这里水从阳台的门缝里穿进来,地板都被搞湿了。”扬孙的声音带点紧张和急迫。

“不要紧张,你跟阿婆拿几条毛巾被轮流去挡着。”我镇定地对扬孙说。

妻立即把电话筒夺过去,对扬孙进行着细致的指导。电话结束后,妻打开了电视机,《迎战“海葵”》正在播送着全市各处迎战台风的情况,这档节目实在好,它让自己和全市同胞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电力抢救工人正在抢修被台风吹断的电路,林业管理的抢救队伍正在排除被台风吹倒的树木和吹断的干支,交通部门的员工全力以赴保证交通线路的畅通,民政部门将居住在危险地区的居民接到安全地区妥善安置,必须停航停运的航班和高铁动车正在有序地办理退票,市领导们奔走于迎战“海葵”的第一线,……所有这些画面都能带给人们一种精神的鼓舞。

我不时对家中的12扇窗户进行检视,观察有没有渗水,检查阳台被雨水侵凌的情况。就在刚才我发现阳台积水了,水深约有四厘米,我赶紧对阳台的地漏进行了处理,只见积水急速地流进地漏口,心下一阵安宁。我又接通扬孙的电话,询问迎战“海葵”的情况,他一一向我做了汇报,我又对他做出一些指导。

“海葵”还在发飙,狂风暴雨,可是心中却是有恃无恐,精神也十分强大,上海已不再是63年前的上海,上海正在接受考验,证明它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