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英雌?简言之,即“女英雄”,而不止于此。
几千年的男权社会,形成了以雄性为核心的话语体系,女人即便到达权力顶点也难逃男权话语的绑缚,武则天自称“大周天子”而非“天女”,慈禧太后的代号是“老佛爷”,贾母在大观园里被尊为“老祖宗”。直到百年前,女权伸张,“女士”、“女史”、“英雌”等新词见诸报端,“英雌”一说逐渐盛行,秋瑾在其弹词《精卫石》中曾道:“觉天炯炯,英雌齐下白云乡”。
英雌,作为当今女性社会角色的描述,比“巾帼英雄”更能凸显女性的独立人格,比“女强人”增添几分母性柔美。西蒙·波伏娃说“伟大的女人和伟大的男人一样崇高、神圣”,历史的脉络因英雄而遒劲,也因英雌而壮美,曾经的“民族英雌”和“革命英雌”,我们身边的“事业英雌”和“平民英雌”,她们都以朴素的执著,在时代川流中激荡起片片涟漪。
英雌不问出处。
2011年10月5日至2012年2月16日,杭州越剧院赴上海推出“西子红妆映浦江”系列巡演,连续推出13台大戏三轮16场演出,总票房近150万。这是侯军在杭越的第20个年头。2011年12月24日,当举起2011年度“中华文化人物”奖杯的一刻,她把感激之情归于朝夕相处的越剧院同仁,就在两个月前,杭州越剧院凭借复排越剧《红楼梦》获得空前成功,中宣部《新闻阅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重量级媒体给予“杭越现象”高度评价。
2012年1月,素有“中国传媒奥斯卡”之称的金长城传媒奖揭晓,杭州交通91.8获得“2011年中国十大广播电台”称号,总监秋子(董敏君)获“2011中国传媒年度创新人物”奖,这距离她第一次踏入杭州广播电台已过去20年。总体创收全国第三,人均创收全国第二,骄人业绩让交通91.8和秋子再度成为全国广播媒体行业翘楚。
2011杭州文广集团年终工作会议上,侯军和秋子登台发言,集团领导充分肯定了杭州越剧院和交通91.8取得的成绩。
甫一望去,侯军与秋子分别属于两个迥异世界。一个生于军旅之家,长于绿色军营,另一个则来自以“商行天下”闻名的浙江温州;一个是传统越剧的领军人物,另一个则是现代传媒业的传奇女帅。在文广集团,她们似乎是同一物理空间的两条异面直线,无限接近却难以交汇。
时势造英雌。
人生和历史不是简单物理运动的结果,风云际会往往演绎出跌宕起伏的剧情。仔细审视两人的成长经历与职业履历,不难发现,在她们走过的道路上都烙下那个时代的鲜明印记。
1992年,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印象深刻。年初,邓小平在南方的谈话深刻影响了中国历史的航向和轨迹,此后二十年里,“市场化”、“改革开放”成为中国发展的航标。
这一年,侯军从文化局调到正处于“三无”(无名演员、无营销人员、无市场)困境的杭州越剧团(杭州越剧院前身)任团长,率队首次南下广州演出解决员工的吃饭问题。接下来的二十年里,侯军带着他的团队,不断开拓越剧艺术的价值空间,“出人,出戏,出市场”,成功打造“越剧航母”。
这一年,秋子辗转考入刚刚成立的西湖之声电台,当了一名主持人。新生的西湖之声是当时国内为数不多的娱乐电台之一,开播伊始就引起杭城“随身听”脱销。由于之前的广电从业经历,秋子被领导看作“有经验的老人”,而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终于可以跟分居四年的先生朝夕携手。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秋子从一个青涩的广播主持蝶变为杭城“广播大佬”,以对听众热爱带动交通91.8热卖,在车轮滚滚中写下一个又一个广播奇迹。
英雌所见略同。
失败与成功,挫折与荣誉,总是相对存在,若即若离,不离不弃。同一个二十年,侯军与秋子写就不同的人生故事,舔尝各自的苦涩,也收获各自的荣耀。侯军说“困难是人生的一种历练”,秋子说“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下一步的准备,每一步都要走得扎实”。人生际遇不同,她们所做的选择却不谋而合。
2000年,侯军带领杭越创排童话音乐剧《寒号鸟》,成为国内儿童剧市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2002年,秋子得知集团即将启动公交移动电视项目,忍痛放弃刚刚完成覆盖的公交移动市场,马不停蹄转战出租车市场,这一转成为交通91.8强势崛起的引爆点。果敢、执着、学习力强、不服输几乎是人们对英雌的所有印象,而光鲜背后的眼泪连她们自己也数不清。“女人当了领导就不可爱了”,面对赴任调令,侯军如是想;面对总监职位,秋子如是说。接任总监四个月,几次掀翻桌子的秋子写起了辞职报告;得知《流花溪》不能参加“七艺节”,在竭力争取演出机会的同时,侯军含泪写下辞职信。
如今,“团长”侯军期望退休后可以回归平凡的家庭生活;在91.8员工眼里,他们的“老大”仍是一个熟练运用网络语言,可以在打CS时耍赖的女人。或许,当英雌光环退去,她们共同留下的唯有女性柔软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