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到这家外企一年了。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感觉,日子是佘老太君嘴里的长天老日,比大学里的时间似乎更松弛些。大学几乎是自由与解放的代名词吧,但是毕竟是自己管自己,有网吧酒吧和花前月下的大学,也有实验室自习室和图书馆里的大学。凌致远的大学属于后者,所以感到过松弛也感到很匆匆。大学毕业,没有悬念,凌致远进入一家国企。能进国企,在同学们眼中,是相当不错的了。
在之后的三年国企经历中,凌致远总是喜欢打一个比喻,当他向问他怎么样的朋友回答时。他说,水电站的大坝蓄水的一边是高中时代,开闸放水时候的白浪,是在大学,现在浪已翻过,水已平复,正在往前行,前面茫茫无际。上班,和上学真不是一个东西,凌致远由衷感叹,你不是你自己了,是一个链条上的一扣。别人不动,你不能动,你若动,不崩链,便断链。于是,只好跟着。跟着该做啥做啥。
凌致远决定不再跟着该做啥做啥的时候,已经跟着该做啥做啥三年。三年里,凌致远都做了啥,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他向问起他的朋友回答时说,时间不是你的,办公室不是你的,你自己也不是你的,但是,如果你想跟着做,看报,喝茶,聊天,开会,——一个极其简单十分钟便可以解决的问题,可以开上一天会,或者两天,只要大家觉得有意思,上了瘾,可以翻来覆去咬来嚼去,在公事的名义下,连续无穷期,——那么,一切就又都是你,都是你的,你自己的。
三年时间,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同事说,小凌啊,进步不小啊,成绩挺大啊,突然,小凌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凌致远不再跟着该干啥干啥了。凌致远向问起自己的朋友继续打比喻说,那天碰到好像是暗礁了,一纵身,看见大坝了,大坝还没离的太远。
就像一包刚刚扔到传送带上的货物,站不稳,趔趄,要摔,但是已经在往前走了。生生拽着向前。凌致远打这个比喻时,好像不是太满意,但是,分明又有一种“毕竟是不同”的感慨。这是他向最近问他的朋友回答时说的。同样是“链条”上,但还算有自己的地方。不至于自己一动,别人就得动。而且,动也不是跟着周围的别人,而是公司直接的运作指令。
像传说中的一样,大家互相不称呼中文名字,中文名只有在涉及账户时才用的到。大家都用英文名。最初是为了让老外好记,毕竟这是人家老外的公司。但是,实施起来时,大家发现,如果老外在场时用英文名,而国人之间的称呼,再改用中文名,非常麻烦,而且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