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的阴云密布的欧债危机与美国政府的庞大债务负担使得政府举债声名狼藉。一时间,国家和地方政府应该收支有度,不要背负沉重的债务负担似乎成为人们的共识。其实,仔细分析,这种共识虽然有道理,但是还值得进一步推敲。
当前世界上只有三个国家没有发行国债:它们是摩纳哥、列支敦士登和汶莱。这说明大多数国家的政府为了应对支出、平衡预算,都要举债。以国债发行余额占GDP之比来排位,从第一到第十位的国家依次是:1.津巴布韦(282.6%),2。日本(189.3%)。3.基尼茨和尼维斯185%。4.黎巴嫩(156%)。5.牙买加(124.5%)。6.意大利(115.2%)。7.希腊(113.4%)。8.新加坡(113.1%)。9.冰岛(107.6%)。10.苏丹(103.7%)。这其中,有一些非洲和美洲的小国,它们的政府债务负担虽然严重,但是因为经济体比较小,对于全球总体经济的影响有限;也有亚洲大国日本,其国债发行余额占GDP的比重很大,日本的情况我们稍后分析;更有欧洲三个债务危机最严重的国家意大利、希腊和冰岛。这些都不出乎人们的意料。但是位于第八位的新加坡有如此高的政府国债余额有些令人感到意外。按照欧洲国家的情况,新加坡有如此高的政府债务,仅次于希腊,似乎应该陷入债务危机。为什么新加坡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呢?
新加坡的政府资金主要来自于中央政府通过长年的对雇主和雇员的强制储蓄(中央年金)。资金的大部分运用于三个用途:(1)有关民生的基础设施建设,例如政府廉租房、地铁、道路、医院、学校。(2)工业基础设施建设,例如工厂用地、发电和填海造田。(3)建立政府企业。例如建立了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淡马锡控股公司、新电信、新加坡航空、星展银行、新加坡电力和吉宝集团等企业。民生设施的建设,使得新加坡居民的生活得到了显著的改善,工业基础设施的建设,使得新加坡向现代化国家迈进。除了个别国有企业有巨额亏损之外,大部分的国有企业在海外和国内的投资和生产都经营有道。所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举债理念在新加坡得到了较好的体现。国债余额虽然高,却并没有发生债务危机。
在上面列举的排位中,位居第二的国家是亚洲的经济大国日本。日本似乎也应该徘徊在债务危机的边缘岌岌可危。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日本并没有遭遇债务危机。根据2011年8月的统计数字,日本的政府财政赤字为1142万亿日元,日本的国债余额的GDP占比为189.3%,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先进工业发达国家都高。加上2011年3月的日本地震海啸导致经济重创,日本似乎最有可能陷入债务危机。但是日本没有。原因在于:(1)日本的国债的96%是由日本国民(金融机构、邮政储蓄银行和年金基金)购买的。不像美国那样很大部分的国债是由外国政府和居民购买的。而日本的居民并不贫穷,手中约有1440万亿日元的国民资产(包括现金、房地产和股票)。(2)非常重要的是,日本国民有勤奋努力,坚韧不拔的精神,与韩国国民一样,当国家遇到困难时,愿意把自己的资产拿出来与之共度难关。(3)日本的海外资产盈余,长年来保持在世界的首位。日本从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大量进行海外直接投资,海外经济援助,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大量海外资产,这些资产为日本居民创造了大量的财富。(4)日本产业技术根基雄厚,从明治维新以来到现在的一个半世纪,日本从来没有停止过引进欧美先进技术加以改造,以适合日本和周边亚洲国家的生产和消费。正因为如此,日本虽然名列世界政府债务大国之先,经济也存在各种问题,但是并没有一蹶不振。
从新加坡和日本的情况看,政府举债并不一定是坏事。政府举债变为坏事的原因是;(1)政府大量举借外债,自身国库虚空,缺乏清偿能力。比如,当今的世界国债“大户”美国,国债中只有50%是美国人自己购买的,其余50%是由中国、日本和英国等外国国家政府和居民购买的。美国大举向外举债,靠滥发美元来保障债务的偿还,给世界各国带来潜在的通货膨胀风险。同时,美国向外转嫁债务负担,并不能解决自身的解决问题。当前,美国除了中央政府的14.3万亿美元的财政赤字之外,地方政府也负债24万亿美元,加上退休金和医保费用的20万亿美元亏空和联邦住宅抵押贷款公司的亏损,大约总计有100万亿美元的债务。无无怪乎有人说,美国才是真正的债务危机国,美债危机爆发的那一天,才是全球经济和金融体系的灾难爆发时点。(2)政府举债,但是经济丧失了技术创新的生产力和活力,缺乏持续发展的动力。例如在欧洲一些债务危机国家,人口老龄化趋势和高福利的温床使得整体经济的生产能力下降,坐吃山空,不堪债务重负。(3)政府举债,没有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把资金投入到生产性用途中,使得国民经济的发展进入良性循环(4)政府举债,没有国民的资产作为最后的偿还后盾。当然,政府举债不能寄希望于国民偿还。但是,如果一国居民如果是富裕的,政府的债务风险还不至于溃败如山倒,殃及到周边经济体和全世界。当然,前提是一国国民在紧要关头愿意与政府共度难关。
以上分析,并不是赞成包括我国政府在内的世界各国政府大量举债。归根结底,任何债务都是负担,透支的都是信用。但是,从新加坡和日本具体情况看,如果处理得当,政府举债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根据2011年8月《日本经济新闻》数据显示,2010年,我国国债余额占GDP比重为17%,在世界排位不是很高。但是,同期《金融时报》数据显示,我国地方政府债务发行余额占GDP比重为37%。加上属于政府系统的铁路债务、国家政策性开发银行债权和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总体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为90%左右。能否处理好政府大量举债的问题,我们现在拥有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应该有理由处理的更为明智、合理和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