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业出使册封琉球的历史贡献 

    最近，又看到有倭人登岛，令人气愤。不能不说两句。

    前不久由北京图书出版社出版的、由中国海洋大学博士教授曲金良和修斌主编的中琉历史关系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中，向人们展示了一段不可辩驳的史料:琉球从来就是中国的啊！

    曲金良博士在《萧崇业出使册封琉球的历史贡献》中说：2006年9月18日，中共云南建水县委县政府发布公告，从建水历史大事记中推出20件历史大事和20名历史文化名人中经过广泛征求意见和组织专家评选，确定了10大件历史大事和10大历史文化名人并勒石以志。其中10大历史文化名人位列第3的，是萧崇业。萧崇业，明代建水州人，明隆庆进士，历任兵科都给事中、南京操江提督等职，博学好古，深通国家典章制度，曾受万历皇帝委派率船队渡海册封琉球中山王。

    这段史料说：明代建水人萧崇业于万历4年（1576）以户科左给事中等官职受命为册封琉球正使，与副使行染行人长乐谢杰，赍册封敕书及万历帝对琉球中山王的赐赏冠服等品。他们由京师赴福建督造封舟，于万历六年带领庞大使团乘船破惊涛，历生死，抵达琉球，受到琉球国世子“权知国事”（受册封之前，不得以“国王”称）尚永的迎驾“天使”之礼，择吉日，隆重圆满实施了封尚永为明朝琉球中山王的册封大典。

    史料说，萧崇业一行在琉球群岛4月又半，于同年10月返航归朝，抵定海，转京师。临行前坚却中山王尚永的谢金，表现了一代皇朝天使的高风亮节，严严儒风。他在琉期间，考察地理物产、风土民情，细记出使经过，并详考历代奉使历史，著《使琉球录》一书复命。萧崇业出使与其《使琉球录》一书，在中国历代王朝与属国之间建构的政治关系史、文化关系史、航海史和中国文化对外传播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曲博士指出：今天的云南建水作为萧崇业的故乡，将当地历史上这样一位重要人物评定为“10大历史文化名人”之一，具有重要意义。对萧崇业及其《使琉球录》的重要贡献和重要地位的研究揭示，有助于人们对历史上的中外关系、中国在世界历史的作用的深化认识。

    作为《中琉历史关系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的出版编辑，辑录曲金良博士的部分原文，以飨读者：  

    萧崇业出使琉球的历史背景

    在我国台湾岛东北的琉球群岛，自明初洪武5年（1372年）遣使请封，自此成为中国明清王朝的一个邦国，直至清朝同治11年（1872年）被日本侵占，1879年又被日本强行划为日本的一个县。清朝政府与日本交涉，中日谈判多年未果，遂使琉球归属问题至今仍为一大悬案。

    明朝万历4年（1576）7月，琉球中山王尚元之子尚永为世子（中国帝制时代，所封邦国之王的储君称“世子”）遣使奏报朝廷，乃父王去世，请封袭位。表曰：“先臣故中山王尚元于壬申夏溘先朝露，臣不当嗣守外藩。谨遣波臣伏阙下，冀制诏远贲，为封疆重。”万历帝朱诩钧于即选派正使户科左给事中萧崇业、副使行人司行人谢杰前往琉球册封，并于九月初九日敕谕：

    琉球国故中山王尚元世子尚永：惟尔先世守此海邦，代受王封，克承忠顺。迨于尔父元，畏天事大，益用小心，诚节懋彰，宠恩洊被，遽焉薨逝，良用悼伤！尔为豖嗣，克济厥美；群情既附，宜绍爵封。兹特遣正使户科左给事中萧崇业、副使行人司行人谢杰，赍敕谕封尔为琉球国中山王，并赐尔及妃冠服、彩币等物。尔宜恪守王章，遵述先志；秉礼循义，奠境安民：庶几彰朕无外之仁，以永保尔有终之誉。钦哉。故谕（钤“皇帝之宝”印）。

    中朝与琉球之间虽远隔重洋，但封、贡使船来往不断。为此，自明朝开始，即在福建福州设立琉球馆，以待远人。册封正使萧崇业、副使谢杰受命之后，赍敕书及皮弁、冠服、上珪等赐物，驾封舟渡海抵达琉球，受到了琉球世子携王宫臣属对皇朝天使的迎驾，隆重举行了册封大典，而后利用在琉球候风归朝之前的几个月时间，考察琉球风情，测绘琉球岛屿，传播中朝文化，记录出使经过，为明王朝与其属国琉球之间的政治、文化关系的巩固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并显示出了一代王朝“天使”官员的君子儒雅风范。 

    萧崇业出使琉球的天使风范

    一曰简其礼。在萧崇业一行到达琉球、入住“天使馆”之后，琉球世子每每遣大臣侍奉殷勤，而萧崇业每每以领受从简，显示了天朝使臣的雍容大度，受到琉球国诚悦咸服:

    （琉球长史曰）“宣德以来，礼制：凡诏敕至国，世子祗候国门外。数代相袭如此，岂敢慢，故不出耶！然人臣以守制为良耳。”听之。世子虽不至馆，馆中皆官正莅事，诸于承奉使令之仪，往往详备。每五日，遣大臣一员问安；陈内酿二壶、果盒二架，酌酒于斗，跽而言曰：“世子念陋邦不足以辱天使，兹幸来，况丙夜废寝，自我且何以给待之。乃朝夕令小臣恪具芹菲，付无恙于下执事！”余受其酒，饮毕；复献牛、羊、菜、果，却之不，间亦或受。每馈，遍及从人，无弗均。然故事，犹三日小问安，礼少杀；今皆革去。即随来各官所有铺陈、禀给等项，余稍稍裁其过丰者，大都省什之二、三矣。于是夷人无不举手悦服云。

    辞金不受：一辞，在进行祭祀琉球先王礼之后——世子令长史告之情曰：“顷蒙弭盖蜗乡，理当匍匐，望履幕下。奈束故制，不敢辄违尺寸。今又辱礼于先人，感深九原矣！清酤二卣，敬献之从者；愿少须臾，接殷勤之欢。”余等以玄堂叙饮，恐非所耳，辞。世子又曰：“礼燕嘉宾，必有琴瑟、筐篚，以昭敬也。兹者陈乐而不作，正此故耳。幸毋辞！”……少顷，别；辄遣法司官同长史至馆，道世子悃曰：“小国不自意，敢劳从者为先王宠光。谨令长史奉不腆之金，为大人寿！”余等讶曰：“世子知道，而乃贾竖我乎！”令持去，不从；作书谢其意曰：“承嘉惠，若祗受。第兼金固珍锡耳，其何贶如之！语云‘君子爱仍德’，而独不闻耶？矧余二人奉天子命于殊域，岂有觊也！义必不冈苞苴为累。万惟留意幸察，毋频往来！”世子得书，辄止。

    辞金不受：再辞，在进行封王大典之后——行大封拜礼；国王升降、进退、舞蹈、祝呼，肃然如式。……是日受天子新命，与一国更始；群臣具冠服，四拜贺。……余等令仪从迎诏敕返；王再拜曰：“天子总统海宇，四面风德。臣第蕞尔一小夷耳，厚幸辱制诏远贲臣，臣敢不留镇国中，为子孙世世宝！”乃数稽首请。于是余等先奉有俞旨，……遂许之留(诏敕)。王喜甚，别。后随遣王亲、长史致礼物，长跽；再让，姑取刀、扇、土布少许，其金不之受。复函书曰：“尝闻伊尹致慎于一介、孟子坚辞乎万钟，非苟为异而。盖以义之所不敢出者，与其伤廉，无宁过隘耳。古圣贤持己欲严，大率类是。余等滥竽侍从之列，即弗，谓与庸众殊。然内外瞻仰，在椿举。独奈何负生平而处顽夫下邪！伏冀贤王少听其志也！盛仪附璧。”王见书，令长史还报曰：“永（尚永，琉球王自称）僻居万水之中，犹蛙井底耳。乃圣朝不置之化外，至勤从者赐以弁服，即不之师也。极知庸亵不足以渎阍人，第区区一念诚，莫得其酬焉！昨揽荣示，悚汗流踵矣；敢不知责乎！”

    辞金不受：三辞，在启航归朝临行之时——临行，长史捧黄金四十两以为赆。余谂之曰：“曩数致签素，不任肝胆之切。顷复腆遗所贶，意者某等德未信耶！不则，胡不以情相归也！昔马援也者，可谓贤豪扔；顾薏苡犹然见点。矧重之以陆生金，余二人其何之辞！遣，主上明圣，诸臣工曷敢不励素丝之节！愿王媲迹前，俾使人得遂其高！则所以辱徼大惠者，岂在区区物哉！”王愕然，命长史致词曰：“卑卑小国，辱天使至止于斯；适不幸，岁比凶，故俭奉焉，良以自惭！反蒙不加谴斥，过从节约。况薄赆，实我祖宗从来故典也；乃又见拒，永即有胸无心，敢忘大德耶！”于是持泥金倭扇二柄，意谓此会难又，挥之或可系漫漫之期耳。余等随答以手扇；彼喜不自胜，再拜而别。

    辞金不受：四辞，在归朝之后——中山王尚永差陪臣马良弼入朝进表谢恩，复将原却之金带来再赠，尽管万历帝已经批准，但萧崇业等依然再次坚辞不受。 

   萧崇业却金，是与副使谢杰共同的行动，且并非装模作样，而是自始至终。目前学术界关于明清王朝与琉球国之间封、贡关系中的封、贡使臣研究，开展还不多。事实上明清王朝在遴选封使问题上是十分慎重的，通过天使的形象，要给属国展示的是“天朝”即中央政府的形象、天朝直辖地区作为天朝中心上国的形象。这不是装潢门面，而是一个国家、一代政府的正面形象。历代政府官员中贪官污吏不乏其人，然而正面堪为表率的好官也大有人在。这是历朝历代都提倡的。萧崇业堪称典范之一，足以昭示后人，及至今世。 

    关于中国与琉球之间的关系

    中国与琉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一个至今困扰着学术界的问题。研究者多称“中琉友好关系”，这是一个宽泛、笼统、模糊、不准确的界定；如果指称意涵中国和琉球之间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则更是错误的。不少人说琉球王国在被日本侵占之前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就是这一错误的互相印证。

    中国和琉球之间的关系，就政权之间而言，不是“国与国”的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而是一个是中央王朝、一个是隶属王国之间的“中央与所属地方”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琉球王国，是中国明清王朝的一部分、是海外的一个地方政权，而不是“独立”的一个“国家政权”。明清历朝皇帝颁赐琉球中山王的敕谕、历任中山王上明清中央政府的表文，典籍在在，不可无视而以今天的“国际关系”论之。只有按照历史的原貌研究和再现、认识历史，才是史论家的责任。本文所列重在史料，阐发未多，意即在此。兹再引万历帝后期万历31年（1603）遣正使夏子阳、副使王士祯赍敕谕封琉球国中山王的敕谕一道，钤“广运之宝”皇帝印：

    皇帝敕谕琉球国故中山王尚永世子尚宁：惟尔上世以来，建邦海外，代膺封爵，长固藩维。尔父永恪守王章，小心祗畏，忠诚茂着，称我优嘉；遽至长终，良深悼恻！尔为豖嗣，无忝象贤；既允群臣，宜崇位号。特遣正使兵科右给事中夏子阳、副使行人司行人王士祯赍敕谕封尔为琉球国中山王，并赐尔及妃冠服、彩币等物。尔宜益虔侯度，克绍先猷；保乂人民，奠安境土：庶几恢朕有截之化，抑亦贻尔无疆之休。钦哉！故谕。

    颁赐国王冠服等物：纱帽一顶（展角全）、金厢犀束带一条、常服罗一套、大红织金胸背麒麟圆领一件、青褡〈衤蒦〉一件、绿贴里一件、皮弁冠一副、七旒皁绉纱皮弁冠一顶（旒珠金事件全），玉圭一枝（袋全）、五章绢地纱皮弁服一套、大红素皮弁服一件、素白中单一件、纁色素前后裳一件、纁色素蔽膝一件（玉钩全）、纁色妆花锦绶一件、（金钩玉玎珰全）、红白素大带一条、大红素纻丝舄一双（袜全）、丹矾红平罗销金夹包袱四条，纻丝二疋（黑绿花一疋、深青素一疋）、罗二疋（黑绿一疋、青素一疋）、白氁丝布十疋；妃：纻丝二疋（黑绿花一疋、深青素一疋）、罗二疋（黑绿一疋、青素一疋）、白氁丝布十疋。万历三十一年三月初三日。万历三十一年钤广运之宝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