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领导人到底想做什么?


  编者按: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沃尔夫冈-明肖日前撰文称,世界无力避免经济下滑,也无力避免危机蔓延到意大利,这使得欧元区危机的性质发生了改变。原先,它只是欧元区外围小国的债务问题;如今,它却对欧元的生存构成了威胁。欧洲领导人对此浑然不觉。以下为全文。

  世界无力避免经济下滑,也无力避免危机蔓延到意大利,这使得欧元区危机的性质发生了改变。原先,它只是欧元区外围小国的债务问题;如今,它却对欧元的生存构成了威胁。欧洲领导人对此浑然不觉。他们未能对欧洲银行业体系进行充分的资本重组。他们设计的欧洲金融稳定安排(EFSF)机制,只适用于小国。他们的战略已经失败。

  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秋季会议上,欧元区政策制定者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各方强烈要求他们采取行动。他们会照办吗?

  纯粹从技术层面来看,欧元区危机还有得救。发行欧元区债券,辅以一个满足运转所需最低要求的财政联盟,就可以解决问题。或者,欧洲央行(ECB)可以延长其国债购买计划,也可达到同样的效果。这两种方案都以实施财政和金融改革为前提。

  更温和、但同样有效的方案或许是加强EFSF。经济学家托马斯?迈尔(Thomas Mayer)和丹尼尔?格罗斯(Daniel Gros)建议,应向EFSF颁发银行业执照,这样它就可以从欧洲央行获取资金了。另一些人建议,EFSF可以发行贴现票据。我还听说,有人建议把EFSF打造为一家保险公司。

  这些建议都认同的一点是:要允许EFSF进行杠杆操作,这样它就可以突破4400亿欧元的名义上限。

  在金融、法律和政治层面上,相关技术操作很复杂。然而,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技术操作,而在于政治。直到最近,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还每天都在强调,不应发行欧元区债券。德国宪法法院做出的一项判决,进一步限制了默克尔调整政策的余地。

  这场辩论完全集中于不能做什么,而非能做什么不能发行欧元区债券,不能把债务货币化,不能纾困,不能解散欧元区。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在世界开始讨论下一场危机的解决办法之际,欧盟当局仍在艰难地推动EFSF的一些微调获得正式批准,这些微调是欧洲理事会(European Council) 7月21日商定的;围绕芬兰要求债务国提供抵押品展开的、有悖常理的辩论也让欧盟当局头痛不已。欧盟的政策一直落后于形势的发展。

  这种状况将持续下去。周四,德国联邦议院(Bundestag)将就EFSF进行表决。10月份,它将就向希腊提供的下一笔贷款进行表决。明年,它将就取代EFSF的欧洲稳定机制(ESM)进行表决。届时,德国联邦议院可能需要就第三轮希腊纾困计划进行表决,因为目前尚未得到批准的第二轮纾困计划早已落后于形势。到时候可能还会出现第二轮葡萄牙纾困计划和爱尔兰纾困计划。当然,这两个计划也需要分别在德国联邦议院进行表决。

  然而,柏林方面并不是唯一的不确定性因素。在芬兰、荷兰、斯洛伐克和希腊,执政党在议会中占据的多数优势正在逐渐丧失。希腊执政党的多数优势只有五席,我们怎能相信希腊政府有能力贯彻一项接一项紧缩计划呢?

  因此,即便欧洲领导人明天就聚到一起、就终结这场危机所必需的所有措施达成协议,也不能说他们已经解决了这场危机,除非他们能够证明自己拥有本国政界的充分支持。这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太可能实现。若想取得这一结果,默克尔要做的远不止是反复申明“欧元的失败意味着欧洲的失败”。她必须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

  同时,欧元区内部的信贷危机、以及外部的全球经济增长长期放缓,即将把欧元区重新拖入衰退。要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欧洲央行必须下调利率,恢复提供无限量长期融资的政策。欧元区各国政府必须迅速对银行业体系展开资本重组。几次有失诚信的压力测试,令欧盟银行管理局(European Banking Authority)、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各国央行和银行监管机构的信誉受损,欧盟因此白白耽误了两年宝贵的时间。如果把经济放缓因素考虑在内,欧洲银行业可能面临着总计达5000亿欧元的资本金缺口。

  中长期而言,欧元区必须为银行业体系提供一套统一的保障系统,不只面向那些跨国银行,还要面向所有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这套系统将涵盖监督、解体机制和存款保险。预计这一方案遭到的政治反对将不亚于欧元区债券:德国政治家应通过州立银行(Landesbanken)发挥影响力,西班牙政治家则应借助储蓄银行(caja)。

  拯救欧元区所必需的行动计划,其规模难以预知。未来几周,欧洲政治领导人将不得不就如何解决希腊问题作出抉择、对银行业进行资本重组并修补EFSF,而这一切都要配合对欧元区未来的明确规划。短期补救措施也许能让市场振奋几天,但不足以终结危机。

  从欧洲理事会以往的表现来看,我们很难想象它能够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它可以找到,我们也很难相信它能获得欧洲各国的支持。

  欧洲政策制定者上周在华盛顿表现出的那种惊慌,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