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羊城二题

——花城随笔之十

　　

　　海山仙馆旧屐痕

　　

　　旧羊城荔枝湾素有“小秦淮”之称誉，清人张维屏热情洋溢地吟咏：“千树离支四围水，江南无此好江乡”。历代不少富豪大族及士大夫，宦成而归者，均不惜花费大量钱财在此建园林、营别墅。若论宏观巨构、台榭水石的独擅胜场，很有必要提及清人潘仕成营建的海山仙馆。

　　潘仕成亦名潘德畲，原籍福建，以盐商起家，是清朝广东四大豪富——潘卢伍叶之首。官至两广盐运使，其府第在今十八甫附近。海山仙馆是潘仕成苦心经营的一所园林式别墅，园中有一山，岗坡峻坦，有石级盘旋而上。据说，此山本是一座高埠，潘氏硬是教人抬石担土，堆出此山，植以松、梅、桧、竹，点缀得郁郁葱葱，俨然如苍岚翠岫。山下有一大池，广约百亩，池边遍植绿柳，池内种有莲荷。盛夏季节，垂柳拂岸，荷心沁香，蝉噪林静，大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意趣。其水直通珠江，隆冬不涸，足可荡舟。面池建有一堂，飞檐翘脚，气势雄伟。左右辟有廊庑，枕水回缭，栏干周匝，镂刻雕饰，无不工致。距堂数步，一高台峙立水中。此台为园中娱乐之处，终日清风放歌，丝竹齐鸣，五音使人耳聋。由堂往西可见小桥、凉榭。东有白石堆砌而成的宝塔一座，高5级。西北一带是10余处高楼层阁，曲房密室，藏书极为丰富。清晨沿池遥望，山影、塔影、楼影、亭影、树影、花影、云影、鸟影尽汇池中，兼之小舟卧波，池水轻拂，倒影楚楚，其乐也融融。

　　海山仙馆建成之后，四方显要或名流来粤，多为此园题写门联，留下了许许多多传诵一时的趣闻轶事。后因潘仕成官场失败，家产和海山仙馆全部被没收，此园终于被分段招标投承，以抵官债。以后在海山仙馆的旧址上新建的园林，先后有彭光湛的彭园和陈花村的荔香园。潘仕成人去园空，却为广州园林的建造留下了一段佳话。

　　

　　柳影摇波古西湖

　　

　　中华大地，名湖众多。“天下西湖三十六”，光有“西湖”美名的名城就不在少数。说来却奇怪，现今广州，有东湖、南湖、北秀湖，却无“西湖”。然而你知道吗？据“羊城档案”记载，1000多年前，羊城也有一个景色独秀的西湖。

　　古时广州有“三山两湖”的说法。三山是番山、禺山和坡山，两湖即兰湖和西湖。

　　那么古羊城的西湖在哪里呢？它原是天然池沼，湖水北接文溪，东连沙澳。1000多年前，南汉皇帝刘（音Yǎn）在此凿池成湖，称作西湖（又称仙湖和药洲）。西湖范围颇大，南北纵长，约从今西湖路、仙湖街一带一直伸展到华宁里以北。湖中有一洲渚，称为药洲。刘曾聚集方土在此炼药，祈求长生不老之方。西湖又称药洲即源于此。后来，南汉主刘鋹派人到外地（一说太湖、一说封川）采来巨石，跨湖两岸，架起长桥，称宝石桥。现今位于教育南路的南方剧场内留存的九曜石，据说是当年留下来的。

　　据书载，当时西湖景致极其优美：湖中遍植白莲，荷香清逸；岸旁林木蓊郁，黄鹂啁啾。湖边柳影摇波，鸟雀唱晚。其时湖面宽阔，碧波荡漾，鱼儿潜跃，充满诗情画意。相传每年端午还举行热闹非凡的龙舟竞渡呢。加上当时在湖畔兴建皇室离宫，影浸琉璃，八面玲珑，平添了几分秀色。

　　世界上的事物，有兴就有废。到了宋代，西湖就逐渐淤塞，面目全非了。后人不忍这一美景湮没，又加以疏浚，再种更多白莲，易湖名为白莲湖。于是西湖胜景再度中兴，再享盛名，被选为羊城八景之一，景名“药洲春晓”。大概是距今500年左右，由于溪流改道，湖水断源，古西湖终于湮没了。

　　沧海桑田，时移岁易，旧景为新的更美的景物取代。古西湖所在地早已成了人烟稠密的闹市，而与“西湖”、“仙湖”、“九曜”等有关的街道名称却为百姓熟悉。古西湖不见了，广州却又新增加了东山湖、流花湖、荔湾湖、麓湖……湖光山色，更加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