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2011年7月20日《中国作家网》 http://www.chinawriter.com.cn/yc/2011/2011-07-20/52727.shtml)
大约在我八、九岁那年,有一天我在家休息,感觉胃口很不好,一点也吃不下饭。我哥哥见状,对我说:“我带你到湖里捞点鱼吧!”于是,我哥哥背着渔具,我提着篓子。一路朝着离家很远的河湖港汊走去。
那时节正是冬天,虽然当天无雪,但原野里寒风呼号,河渠里结满薄冰。哥哥使用的是一种形似漏斗状的渔具,我们当地叫它“泽子”,是母亲用麻线织成的。哥哥先是站在堤上使劲地在水中捞,但时间过去了半天,只捞到几只螃蟹和小虾。他很不甘心,在一个田间小潭中,他脱下鞋子,在潭边用手摸着那些小洞,发现了那些藏着洞里的鱼,并成功地捕获了一条。为了捕获更多的鱼,他脱掉长裤,站在水中慢慢地寻找。这时,我看到他的手在哆嗦,嘴唇发青。在捞起几条鱼之后,哥哥的衣衫被打湿了。
上岸之后,见篓子里蹦跶的鱼,哥哥有几分得意。但同时,我发现他冷得厉害。
回到家里,父亲看到哥哥的窘态,怒不可遏,他大声斥责哥哥,说他这么冷的天,竟然去干这种傻事。满以为完成了一件使命的哥哥,想不到遭到了数落。哥哥的境遇,那时让我非常难过了一阵。
这是四十年前的一幕场景。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我知道,父亲对他的怒斥,充满了心疼和关心。虽然有些难堪,却又非常温馨。
兄弟之间,冷暖相知,难分彼此。即使是在哥哥成家之后,我结婚之前,家里有限的钱物,在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说哪是你的,哪是我的。1979年,我出外读书的时候,带走的那只漂亮的木箱,就是嫂子的陪嫁物。木箱是一对,一只存放衣物,一只给了我。
那些时光不会永久停留。人们说:“树大分丫,人大分家。”这个阶段似乎有点残酷。但是,它是大家都必须经历的阶段。从原来不分彼此,逐渐过渡到非得明确哪是你的,哪是我的,其实很有些无奈。
钱财分了你我,感情还是相融。需要互相帮助的时候,会有一种温暖如初的情谊。只是,如今想起那些遥远的往事,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兄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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