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鲁笔下的葫芦

刘 星

    葫芦，古称“匏”或“瓠”，自古在中国人的民俗文化心理中就已经占有重要的地位。《礼记》中说：“器用陶匏，尚礼然也。”南朝·庾信辑录之《周礼圜丘歌·昭夏》、《周祀方泽歌·昭夏》以及唐人辑录之《郊庙歌辞·汉宗庙乐舞辞·积善舞》辞，都讲到了陶匏，说明葫芦形器在我国古代，是皇家专用的礼器。葫芦形器能够成为礼器，其尊贵当然来自于先民赋予葫芦的文化内涵。据说中华民族的始祖伏羲和盘古，就是葫芦生的。后来，民间传说进一步赋予葫芦以吉祥、福寿、驱邪等文化内涵，如八仙中的铁拐李，长寿老南极仙翁以及济公等，其形象都是手拿一个葫芦。由此可见中国人对葫芦的崇拜和喜爱。

    艺术品最早塑造葫芦形象的，是仰韶文化时代的陶匏。到了汉代，陶匏壶更是多见。影响到唐以后，不管是瓷器、紫砂还是绘画，葫芦都是其最常见的表现题材。中国画领域画葫芦画得最好的，我首推绘画大师齐白石。齐白石以篆籀和汉隶笔法入画，笔墨淋漓自然，沉厚大气。他画葫芦常常是以赭黄画匏，以浓淡墨画叶，以篆籀笔法画藤，画面色彩对比强烈和沉稳，极富有抒情意味和艺术形式感，好像给葫芦题材的画法立了一个标杆。此后，长安画派画家石鲁画过几幅葫芦，我看后就不敢恭维了。有一年，我在曲阜师范大学讲学，认识了一位画家叫扈庆学，是这所大学的副校长，酷爱画葫芦到了痴迷的程度；后来，他干脆改名把他自己叫扈鲁，取其谐音“葫芦”！他曾经对我讲，为了画葫芦，他自己不仅种葫芦，收藏葫芦千百件，而且，还鼓舞近郊的农民种葫芦，发展葫芦经济；为了他的葫芦文化和葫芦经济，他还特别申办了一个葫芦网站。吁！如此热爱葫芦之人，我在天下真的还见不到第二个！

    扈鲁的葫芦，在笔墨上似乎取法过齐白石和吴昌硕，又受过他的乃师杨象宪的影响，笔墨放纵而呈潇散之意。他虽然身居大学官员，笔下却没有一丝当官的那股架子气，反倒是平易、亲切和自然的。他一心想当个好画家，所以行政之余的勤奋和努力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我曾经跟他在一起相处过几日，在一起时所谈的全是如何如何画葫芦，还不耻下问要我画葫芦给他看。现在已经有几年不见了，去年，他给我寄来了他新近画的一些葫芦作品的照片，其进步之大，确实令人有“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之惊奇。我是好羡慕他有这么大的进步啊！可惜我从那次给他画过两幅葫芦后，惭愧再也没有画过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