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琴  1938年生  退休教师

    老太太说：“我上面的牙全是假的，下面的牙，只要坏的，就全是我的。”早八点的社区医院输液室，上班打卡般的伤员齐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一个半小时，和旁边的阿姨唠。

    老家黑龙江的陈老太，三个儿子，一个闺女。生完第二个儿子，和老伴儿闹了很大的别扭，“都到单位开了证明了，结果也没办（离婚手续），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总觉得女同志（离婚），不好。”吵闹了近50年的老头，坐在对面，一只脚脱了鞋，架在椅子上，看着我们。

    “我当教师，一辈子，退休才拿两千多。我们一个同学，纪检委的，退休可以拿四千，老多了。我的梦想？这辈子实现不了了呗，就是特有钱、特辉煌。不过，我们老家的人都挺羡慕我，有了三个大儿子，还都搞到了北京。”64、66、68年出生的三个儿子，把陈老太的生活搞得很艰苦，但她描述起来，却是一脸的幸福。到了1975年，措施没做好，有了女儿。对面的老头，换了一只腿，弯在椅子上。

    按照陈老太的单方表述，老头很抠，对她、对自己都是，绝对不能外面吃饭等等等等。“不让我总买六味地黄，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去上海看病，不让我买尼龙的衣服，说留着钱看病，等他死了再买……你说，哪有这样的？”老太太把头发捋了捋，看着对面的老头笑。

     老头输液完毕，落下腿，穿上鞋，起身往外就走。老太太过去，把老头身下、家里带的黄垫子收起来，回头冲我招手。“你刚才说，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哦，我儿媳妇也在那个学校，现在是副教授了。”她说出了儿媳妇的名字，SMALL WORLD, 那是我大学的班主任。那个记忆中的小班主任，圆脸，个子不高，东北人，笑起来可好看。她已经有了女儿，昨天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女儿。

    有一部电影 《Ten Minutes Older》，由15名世界级的导演，每人用十分钟阐释岁月流逝的主题。翻译过来的感觉真好，《十分钟，年华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