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采访:青春雨季不在来


情感故事——

 

                                 青春雨季不再来 

 

                                      许金广

                                                                                                                                                                                                                                                                                         

"杨帆,回想曾经的十年,也许你觉得付出的很多,可是你想过吗?我把十年的青春都给了你,你还觉得自己亏吗?你还会恨我吗?"艾妮在电话里有些艾怨地说。

已经三十岁的艾妮是我采访对象中最坦率的一个。她讲述自己的经历时,那神情就像说别人的事,完全没有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她对感情的那份坦然让人钦佩,她说以前的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能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艾妮出生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县城,那里依山傍水,近临知名的自然风景保护区,地杰孕育了人灵。艾妮的父亲天资聪明,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是心灵手巧的他做什么都有板有眼,在周围很受人尊重,邻居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来求他。他也乐于助人,但是在家里他的脾气很大,至今艾妮都记的小时候父亲的巴掌是如何让她们姐弟惊恐万状,说起来母亲还是受害最深的一个。 

母亲是大城市里下乡的知青,在别人的好心撮合下嫁给了父亲,由于文化与性格上的差异使的这桩婚姻在漫长的几十年中过得并不幸福。父亲在外面人缘好,对别人很迁就,但是一回到家就象变了个人似的,严厉且暴燥,动辄就是拳头加皮带,就这样还是和母亲生下了她们姊妹五个,艾妮是老小,她上面是三个姐和一个哥。

艾妮还是刚考入初中的那一年,由于父母的疏于管教,哥参与打架斗殴,于1983年严打期间被收审逮捕,一判就是八年。这件事在艾妮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回忆当初艾妮说,除了父母感情不和外,哥的出事让刚刚懂事的她感到无助和苦恼,对未来艾妮有一种恐惧感,就象一只迷了路的小羔羊。

初中的老师叫杨帆,比她大8岁,一个师范毕业生,戴着一幅近视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学问的样子,人也温和可亲。13岁的艾妮对杨帆老师充满了好感,而且特别喜欢上他的课。有那么一段时间杨帆在外地进修,艾妮觉得生活中象少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当杨帆几个月后再次出现在讲台上时,艾妮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喜悦的滋味,而夜里晃动在眼前的总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上初中三年级的暑假时,杨帆家访到艾妮家,艾妮忙前忙后分外殷勤,连一向严厉的父亲都特别多看了她几眼,心想这小丫头平时来人,都藏到里屋去呀,这次太例外了。杨帆真正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时是因为她的聪明,成绩也说的过去,有几回考试还进入过前3名,给杨帆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小女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目光中隐含着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

进入高中时的艾妮经常回以前的学校,与其说是对母校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倒不如说是想看到杨帆老师。但是没有多久她就听说杨帆被调到大山深处的一所学校任教,于是在一个周末,她独自用4个多小时翻山越岭来到大山深处。杨帆教学的学校是土房子,而且没有电,即使白天屋子里的光线也很暗,下午3点以后就要点燃蜡烛学习,学生们穿的衣服很破旧,小脸也黑乎乎的,象没洗干净似的,杨帆告诉她,这里的孩子从来不刷牙,很少有菜吃,经常是在米粥里放一些盐,用米汤伴着下饭。

"苦不苦啊?"艾妮言语中充满了关切,杨帆淡淡地说苦中有乐吧。艾妮真想拉住杨帆的手给他一些安慰,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里杨帆躺在教室的课桌上翻来覆去弄得桌子响声很大。艾妮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在那一夜她想了很多,直到天明才隐隐睡去。第二天杨帆把艾妮送到山路口,打着哈欠说:"别再来这儿了,村里人保守,人们会说闲话的。"

艾妮眼圈里含着泪:"那你可要给我写信啊。"

艾妮回到学校中往大山深处寄了十几封信,不知是杨帆故意不回还是他没有收到,总之没有回音,直到一年后的一天,艾妮在县城的大街上无意中碰到了杨帆,看他的神情气色还不错,猜他过得应该还如意。打过招呼后才知道他已经调回了县城,沉默了一会儿,杨帆眼睛望着别处说:"我结婚了。"艾妮心突地一沉,感觉胸口有些泛酸,但是过了片刻才说:"老师,但愿你幸福。"

高中三年糊里糊涂过来了,特别是高三那年艾妮恋爱了。那个男生比她大一岁,长得极象杨帆老师,他们爱得轰轰烈烈,有一回俩人在一起住了九个夜晚。那是个冬天,虽然钻在一个被窝里,身体之间有了一些接触,但是艾妮死活不让那男孩突破最后的防线。艾妮说:"你看也行,摸也行,就是不许做那事。"因为前些时候学校就发生了一起女生怀孕事件,搞得满城风雨,那个可怜的女生被学校勒令退学后,家里人嫌她丢人,不让回家住,结果挺着肚子跳了河。艾妮说:"如果你强迫我做那事就等于害死了我,你会一辈子负疚的。"

就在两个人因恋爱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时,结果高考两个人同时落榜,但是同在一个班级的另一位平时成绩不如自己的女生却考上了大学,这件事深深震憾了艾妮的心,觉醒后的艾妮异乎寻常地坚决,她很干脆地同那个男生分了手。男生痛苦得半响无语,最后竟跪在了她的脚下,什么也不说,低着头,像个囚徒。艾妮闭上眼说:"起来!真没志气,这样会让我瞧不起你。"

为了逃避这份幼稚的感情,艾妮来到省城一所中学复读,住在一个曾经住在她家下放改造的右派家里。那个右派姓章,也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儿,她俩住在一个房间。这位章叔很有文化,经常与她谈心,但是艾妮有些自卑,在学校她一直讲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到章叔家就不自觉地讲起了方言味很浓的家乡话,虽然她也想改,但就是别不过这个劲来,直到考上大学。

假期回家,走在狭小的县城街上,艾妮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看什么都顺眼,瞧什么都亲切。在同学家艾妮知道了那个与自己谈恋爱的男生没有复习,还割腕自杀过,但没死成。对于他的沉伦艾妮有些负疚。可是她又很庆幸没有陷到那个泥潭里,否则现在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大学二年级的一天,冬天很冷的样子,她被一个同学喊着名字说外边有人找,走出图书馆,她惊讶地发现杨帆老师站在那里,两只手揉搓着放到嘴边不停地哈着热气,看到艾妮,杨帆笑了笑:"很突然吧?我来市里进修,听一个学生说你在这所学校上学,我说过来看看你。"顿了顿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其实我也是这个学院毕业的,咱俩还是校友呢。"

晚上天空飘着雪花,艾妮陪着他沿大街一起漫步,雪花不时落在脸上,晶凉的感觉。他们谈了好多好多,从杨帆嘴里得知他这几年过得不如意,由于妻子只有小学文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回到家里感觉很沉闷。妻子是一个无任何爱好,缺乏生活情趣的人,他们之间婚后最长的一次谈话都没有持续二十分钟。他说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发疯的……。望着杨帆那绝望痛苦的样子,艾妮突然在心底升腾起一种怜悯,她拉住杨帆的手,眼睛里充满了一个女性特有的温柔。

终于杨帆很冲动地拥住艾妮的身体,然后彼此忘情地在雪地里热吻着……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不断地升温,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电话和书信传递着彼此的牵挂与思念。虽然艾妮心里也很茫然与苦涩,这毕竟是一段不正常的感情啊,但是她抵挡不住那份积蓄以久的诱惑,她感觉自己陷得很深,难以自拔。但是即使如此,他们最终也没有偷尝禁果,这是艾妮做人的原则,只有等到新婚之夜那个时刻她才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在她心底固守着一个信念:女人的第一次应该是神圣庄严的,就像教徒接受宗教洗礼一样。隐约中她听很多人说过,那是女孩和女人的分界线,她可不想毫无准备的让自己成为一个女人。

又是一个暑假,回到县城后她接到杨帆的一个电话,便如约来到他家。一脚门里艾妮就发现气氛不对头,杨帆低头不语,他妻子一个壮实的家庭妇女,脸上充满了敌意,然后那女人用脚踢了杨帆一下,杨帆便如获大赦般站起身从炕上抱起了孩子走出家门,在经过艾妮的身旁时,杨帆的表情很复杂,那分明是一种无奈。

"小妖精,你看这是啥?"那女人的嗓门很高,手里捏着一张纸。艾妮什么都明白了,那是她用英语写给杨帆的信,其中最后一句是:没有你我不能活。肯定是信被这女人发现了,然后找人翻译出来,最后逼着杨帆把我找来,可是杨帆为什么把我扔下走了?难道他不担心我会吃亏,这女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侮辱的感觉逐渐被心痛所占据……

艾妮昏昏沉沉,脚步踉跄着从杨帆家走出来,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自取其辱!杨帆,你为什么扔下我不管?自取其辱啊!"

不知什么时候天下起了雨,艾妮任雨水在头上、脸上流淌,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终于,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在雷声、雨声、哭声中她的心一点一点碎裂……

大学毕业后的艾妮不愿再回到那个令自己伤心的县城。母亲去世了,艾妮说母亲是她最早的启蒙老师,母亲曾教育子女,不要总留恋一个地方,恋家的人没有出息,人是要往高处走的。所以艾妮留在了省城。

说到当初艾妮说自个真傻,一个大学毕业生竟不知道还有人才市场,也不关心每天的报纸。那是九六年,人才招聘求职还没有今天这么活跃,自己傻乎乎跑了许多冤枉路。为了能生存下去,她在不和家里人要一分钱的情况下,饿着肚子满大街去找工作。

那是在七八月份,这个被称做北方火炉的省会城市,有时的温度可以创下全国最高纪录。艾妮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地找,她专问那些饭店,为的就是能解决吃饭的问题,但是饭店老板一听是大学生便连连摆手,原因是不需要这么高学历的人才,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个时候她已经学会了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后来她学的精明了,再去饭店就说自己高中都没上完。就这样她先在一家不大的饭店做了两个月的服务员。由于自己对餐饮的陌生,一些菜名都分不清,为此还闹了一些笑话。客人明明点的是"京酱肉丝",于是她给报成了"鱼香肉丝"。结果她的工资就会被扣掉一些。刚满两个月她就狼狈地逃离了那家餐馆。

又是一个星期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去一个大饭店应聘并被录取。开始的时候一些员工欺生,她除了份内的一些工作还多干了不少活。后来她居然也学会了骂人,当一些同事知道她是一个大学生时就说:"怎么大学生也会骂人呀?"她愤愤不平地说:“大学生也是人,大学生就该被人欺负呀,告诉你们,惹急了大学生还会打架呢。”

有一回为了工装押金问题,艾妮主动作为员工代表找老板交涉,据理力争,居然争回了权益。这使老板和员工都开始对她另眼相看。同时一个女孩告诉她,你这么好的口才和学历,应该去人才市场看看。

在人才市场艾妮才发现,有许多工作岗位她都可以去偿试。于是她先找了一家酒类经销公司做推销工作。由于态度认真,积极肯干,几个月下来业绩挺突出的,从此以后虽然工作又换了两次,但是总有一些收获。一年多以后艾妮终于进入一家正规的事业单位,工资收入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生活也逐渐趋于稳定。

有些事就是这样,象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左右,又仿佛生命中注定了似的,你躲都躲不开。艾妮记的有一回在办公室忙完自己的工作,闲坐之时翻看办公桌上一本厚厚的电话簿,上面印刷着各机关、事、企业等单位的联系电话。无意中她竟找到了自己中学的电话,就像是鬼使神差,她打了一个电话,假如那一次不是杨帆接的电话,或许她就挂断电话,不再想这件事,以后他们之间也就不再有什么故事发生,一切将会延续固有的生活方式,静如湖水。

杨帆在电话里解释了当初的事情,并反复向她道歉。艾妮放下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原谅了他,并且这么多年他在自己心里一直占据着一个别人无法替代的位置。

突然有一天杨帆来到省城。他站在艾妮面前说:"我已经辞职,不准备回去啦。""那是为什么?"艾妮有些惊愕。杨帆一脸凝重:"为了你!"。如果不是过往的行人,艾妮可能就一头扑进杨帆的怀里,让自己泪流满面,因为这三个字让她感到不管以前受的天大的委屈和不公,都值了。

那一夜她和杨帆一起度过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算做新婚之夜吧,一个让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为了自己放弃了职业、家庭,还有什么不可以给他呢。"当杨帆解开她的衣服时,她没有挣扎与反抗,相反她心里涌动着一种欲念,被他占有,即使他行为粗暴,那也是因为爱。因此当杨帆的身体向她紧贴过来的时候,她不再羞涩,而是主动迎合、尽情体会心灵与身体之间彼此的融合……

男女之间有了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那份情感就像疯长的草,蔓延的速度让人惊讶。特别是女人,对于生命中的第一次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当一个女人把另一个男人视做生命中的一部分时,那么这个女人的世界就会发生倾斜,艾妮也不例外。

他们同居了,像一对相爱的恋人,精心构筑着一个温馨的小巢。在靠近都市边缘地带租了一间房,他们一起上街买菜,为了节省开支,他们通常买最便宜的菜,然后商议着怎么完成每天最丰盛的晚餐。白天艾妮愉快地工作,而每个夜晚对于他们来讲都是甜蜜而又疯狂的。

杨帆曾经三个月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望着从踌躇满志到情绪沮丧的恋人,艾妮总是用温柔去化解他心中的忧郁。在艾妮的指点与帮助下,杨帆终于有了一份市场营销的工作,虽然收入不很稳定,但是毕竟找回了他男人的自信与尊严。

杨帆的离婚是旷日持久的,他妻子声称不会那么便宜他的、拖也要把他拖得筋疲力尽。杨帆对艾妮说:你要有心理准备,离婚可能是一场持久战。艾妮说:你放心,我会坚持下去,直到你彻底解放,但是只要你全心全意对我好。

激情逐渐趋于平淡,日子在悄然流逝。艾妮总觉得杨帆有些心事重重,他在对自己隐瞒什么呢?通过观察她发现杨帆每个月的收入少得可怜,原来可以交到自己手上六、七百元,现在居然减少到了二、三百元,每次问他,他都说销售业绩不好,收入自然降低了。

有一天艾妮在洗衣服时从杨帆的衣袋中发现了一张汇款收据,原来他背着人每月偷偷往家里汇五百元钱,而且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艾妮快要气疯了,于是在他们同居三年后的第一次冲突爆发了,艾妮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失口大骂杨帆是个骗子,无能、"吃软饭"这些激烈的言辞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杨帆涨红了脸,冲动地一巴掌打在艾妮脸上,艾妮只是呆愣了片刻,便冲出房门,当时天下着雨,又是一个心痛的日子……

事后虽然杨帆多次解释和道歉,艾妮还是一个人搬了出去,因为她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一个可以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小时候父亲对母亲使用暴力手段的一幕幕依稀如发生在昨日,她在心里固守着一个观念,只要杨帆动手打了自己,那么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另一个现实让艾妮对杨帆彻底失望,他们夫妻分居三年都离不了婚,这说明什么呢?

为了让杨帆死心,艾妮很快交了一个男友,两个人出双入对。有时候艾妮发现有人跟踪她,凭感觉艾妮知道那是杨帆,但是她决心不再给他机会。一个雨夜,艾妮留男友过夜,但他们分居两室。夜半楼下传来嘶心裂肺般的呼喊,艾妮从窗户内下望,只见风雨中站立一人,浑身淋透,手里握着酒瓶,不住地挥舞着,声音嘶哑:

"艾妮,老婆,你下来呀……"

艾妮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居然哭得这样歇斯底理,她心里揪心般的痛,但是她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心软,因为她想要的,楼下这个男人不能给她,这样下去始终没有结果,他舍不得妻子,舍不得孩子,而继续下去给彼此的只有伤害与痛苦。

艾妮去了南方,在单位设在广州的办事处待了半年。再次回到省城时,感觉这座城市又变化了不少,心中多了一些感慨。

周末艾妮突然接到杨帆的电话,杨帆很客气,语气中透着出奇的平静,他说这半年变化很大,他已经离婚,而且开了一家商贸公司,想想以前觉得对不住艾妮,他特意请艾妮晚上去吃饭,紧接着他又补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绝对不会再骚扰她。艾妮沉思了片刻欣然赴约。

在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饭店见到了杨帆,杨帆气色很好,同时身旁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杨帆笑着打招呼,并介绍那女孩是自己新聘的秘书兼助理,南方一所知名大学毕业的,那女孩很职业化地对艾妮笑了笑,并递过一张名片。

从杨帆与那女孩说话的语气及女孩的表情动作上都透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艾妮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暗暗对自己说,结束啦,十年的感情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走出饭店,艾妮感到如释重负。

艾妮坦率地对我说,她现在和杨帆仍然保持来往,经常通电话,虽然那个秘书女孩明显地透着醋意,但是他们的关系很正常,双方再没有丝毫重温旧梦的欲念,如今彼此的关系更像兄妹,大概已经把爱情转化为亲情,相处起来觉得很自然、随意。

我笑着说:“这是一个最令人满意的结局,很多人因爱成仇,甚至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能够这样坦然面对,很让人欣赏,值得别人借鉴。”

艾妮深有感触地说:"十年的时间,我们都付出了很多,也许这是一种错位的情感,但毕竟是全身心地投入过……"

"以后的打算呢?"

"像别人说的那样,随缘吧。"艾妮接着说:“女人过了三十岁以后很有一种归宿感,很想有个家,有个男人,替他生孩子,好好爱他。”

握手道别,我说:"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