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基业副总裁郭卫东推荐语
2月18日,万年基业中标长辛店生态城一期二级开发权,意味着历时四年的生态城研究与规划成果即将系统落地,开启了北京首个低碳生态城样本!早在2006年,当200万平方米大盘——万年花城正以新都市主义、TOD(公共交通导向开发)模式彻底改变西南区域城市面貌时,万年基业就开始思考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模式,探索如何能够为人们创造更加幸福的生活。通过对国内外生态城的调研,以及同国际咨询机构的交流,万年基业认为在今后的城市建设过程中应当借鉴欧洲生态城的理念、技术和运营管理经验,从此开始了探索实践中国生态城发展模式的历程。2007年初,万年基业委托英国奥雅纳可持续发展规划团队,进行长辛店北部地区逾5平方公里的控规前期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生态城系统研究。2008年,万年基业与丰台规划分局及长辛店镇政府委托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院及奥雅纳共同开展长辛店北部地区5平方公里的控规深化优化编制工作。2010年底,长辛店生态城规划获得了市规委审批通过。长辛店生态城规划在生态规划理念、方法、技术、政策等方面都进行了积极探索,创新了控制性详细规划编制内容和方法,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生态指标体系和控制引导指标,是北京第一个在控规法定层面落实可持续发展指标的生态城项目。该规划成果得到了北京市规委领导和专家们的高度评价,并在香港获得了2008年度“研究及规划类别的环保建筑大奖”,在波兰获得了国际城市与区域规划师学会的“2009年度区域规划、城市设计杰出奖”。长辛店生态城,将为北京低碳生态住区和绿色建筑发展提供最具榜样力量的示范与样本,将为中国开展低碳生态城市建设做出最具价值的实践和探索,成为中国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展现给全世界的新窗口!近期,遵照北京市领导关于推进低碳生态城市建设的要求,《节能与环保》杂志社记者陈向国先生围绕生态城建设主题,对大量的学者、专家和企业进行了系统的采访,从多个视角对生态城建设问题进行了研究和探讨,我认为这些文章非常有价值,在此给予特别推荐。
在中国,生态城规划与建设已成为不可阻挡的滚滚热潮。据相关报道,全国大大小小、名目繁多的规划与在建生态城百余个!中国生态城的建设刚刚起步,历经坎坷——辽宁黄柏峪生态城、廊坊万庄生态城,如今已经夭折:上海东滩生态城建设也已搁浅;天津中新生态城的生态建设指标被更改。虽然这一切让人感到悲凉、无奈和心痛。但除了痛,更多的则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对新的生产、生活方式的憧憬让生态城的规划与建设者们奋勇争先。
中国生态城——痛中憧憬
第37期《万年基业》
文/《节能与环保》特约记者 陈向国
痛却不言悔,痛却奋勇争先——为何?一切得从人类不断谋求发展谈起。曾经,甚至现在,为了发展,人类对大自然的恩赐进行了疯狂的掠夺式的采掘利用;为了发展,曾经同为地球增添生机的、曾和人类或人类祖先平起平坐的其他生物迅速被消灭或被端上人类的餐桌。为了发展,人类几乎不择手段: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为我所用。人类曾经把无数的工厂冒出的滚滚浓烟看作繁荣的象征;曾几何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愿望在心中无限膨胀,喝令一声三山五岳为我让路的豪情壮志恣肆地蔓延。今天,人类被惊醒了。在华北,就连曾经稀松平常的雪都成了人们期盼之物;异常的气候变化让人类醍醐灌顶:大自然并不仅仅拥有慷慨和恩赐,同时她还拥有惩罚人类的酷刑;自然资源的枯竭使人类的发展甚至生存成为致命的威胁;北极熊生存环境的进一步恶化、物种的急剧消亡对人类还能存续多久的问题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曾经生机勃勃的地球,如今大有衰微之相。不难预见,当地球成为茫茫一片死寂之后,人类自己也走到了生的尽头。
如何实现持续发展、科学发展成为亟待给出答案的问题。
生态城概念的提出及实践证明了人类试图找出一条与自然和谐相处、与其他生命共享地球的共融互生的可持续发展之路的努力。虽然是亡羊补牢,但毕竟不算太晚。
中国的生态城规划与建设势之迅猛令世人瞩目:自上海东滩生态城以来,全国已有一百多个名目繁多、大小不等的生态城(多数处在前期筹备阶段)。在中国的首都北京,门头沟、大兴两地的生态城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探索(据媒体报道大兴生态城建设已经进入实质阶段)。在去年11月26日,由北京市发改委主办、市委书记刘淇、市长郭金龙参加的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政府与瑞典签订合作协议,准备在通州、顺义、平谷、昌平四区推进生态城项目建设。这无疑会将北京乃至全国的生态城建设推到一个新的热点。
建设生态城的本意无可厚非。她是在急迫的心情、美好的愿景下急速萌芽破土的。但在实践中,由于概念模糊、内涵不清、运作模式欠妥,加之个别地方政府急功近利甚至拿生态城当做圈钱圈地的工具,导致为数不少的“生态城”建设停滞甚至夭折,成为地方政府新的包袱。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在“生态城热”的浪潮中,一些地方的“伪生态城”混迹其中。他们实际上是升级的地产项目。
毫无疑义,中国的生态城建设刚刚起步就遭遇了重重困难。
如何突围?为寻求答案,本刊独家专访了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专门委员会委员、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顾问总建筑师王东教授,北京市门头沟区科委主任、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张文波先生,瑞典大使馆参赞、环境科技中心负责人柯拉克先生以及积极投身生态城建设的企业代表北京万年基业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郭卫东先生共话中国的生态城建设,以图破解谜团,探求生态城建设之“道”。
生态城的图景与内涵
在中国,在世界范围为何掀起生态城建设的热潮?要回答这个问题,有必要首先了解生态城貌相如何?有何内涵?在回答上述问题之前,必须做一个澄清。
生态城不是升级的地产项目
生态城市,这一概念在上世纪70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的“人与生物圈(MAB)”计划研究过程中提出后,立刻就受到全球的广泛关注。从生态学的观点,城市是以人为主体的生态系统,是一个由社会、经济和自然三个子系统构成的复合生态系统。而现在的绝大多数城市都很难符合这个概念。建设生态城市在全球范围内都很热,但多数处于前期阶段,取得的成效也是局部的、阶段性的。因此,建设生态城还没有可以参照的合适的蓝本,还没有形成系统、公认的理论体系,建设生态城还处于探索起步阶段。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地方政府、一些房地产企业披上生态城概念的外衣,置“保护与合理利用一切自然资源与能源,提高人类对城市生态系统的自我调节、修复、维持和发展的能力,使人、自然、环境融为一体,互惠共生”的核心诉求于不顾,急火火地上马建设形形色色的“生态城”。
“无论中外,大部分生态城都是地产项目,特别是在中国,是新一轮地产开发的缘起。”张文波毫不留情,一针见血。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理论上没有令人信服的论证;在技术上没有保证实施的指导,只是将节能、环保的概念套进去,提升地产项目的品质而已。”张文波如是解释。
尽管我们还不能见到一个真正的、完整的生态城,但是,那些打概念牌、行政绩之实、圈地挣钱之实的地产项目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真正的生态城。
正如本山大叔所说:“小样儿,你以为穿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我们要建的是泽及民众、宜业宜居、与生态共融互生的真正的生态城。我们面临的是如何规划、建设真正的生态城。
生态城的庐山真面目
生态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目前国内外都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态城。”张文波告诉记者。“门
头沟开展了多种生态修复科技示范工程。选取了煤矿废弃地、采石废弃地、废弃石灰矿、采砂废弃
地、公路边坡以及生态退化系统等六类比较典型的生态破坏类型1082亩,引进实施了21种国际上最先进的生态修复技术,根据修复地貌特点,因地制宜发展种植观光园区、养殖园区、河道生态公园等土地开发利用项目。”虽然我们不能看见一个完整的生态城,但是从北京市市规函[2010]1781号文件中“建设资源节约、环境友好、体现地域特色和时代特征、生态宜业宜居的综合功能新区”的描述中不难想见她的概貌。当然,这些文字也是建设生态城的要求和目标。
在今年1月的两会上,北京市规划委主任黄艳介绍了北京首个通过审查的生态城规划——丰台区长辛店生态城的一些情况。社区里的住宅中,将安排15%的保障性住房,同时还就近安排3%的SOHO建设面积,目的是鼓励居住在SOHO里的个人创业,减少出行。不言而喻,减少出行就能节约大量资源。同时,该项目倡导绿色交通,设置了区域集中商业和邻里服务中心,如幼儿园、学校等配套服务,确保居民在500米和400米内可以到达邻里中心和公共广场等开放空间。因为步行出入方便,可减少私人汽车使用。可以想见,如果这样的生态城建成了,推广了,成为人们工作、生活的普通空间了,那么像北京这样交通拥挤的城市就不用再限行、限制购车——到那时候,人们恐怕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私人汽车了。对于出行问题,王东教授感慨地说:“天通苑、回龙观和那些建在北京周边的‘睡城’增加了多少的能源、人力、资金的浪费!”
长辛店生态城社区还规划了完善的公共交通站点,并开设区域内快速公交系统,从而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所有居民都可以在500米内到达公交站点和公交专用线站点,并可以通过快速公交系统和步行,无缝换乘地铁14号线。另外,生态城还模拟了城市通风廊道,减低热导效应。比如依据主导风向等气候条件,建筑布局合理的通风廊道,使得建筑通风条件良好,夏季室内自然通风良好,减少空调使用时间。社区拟采用地热采暖系统,使用清洁能源,从而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在这样的‘城’里工作生活才是有尊严的工作和生活。”王东教授说。对这样的住宅产品郭卫东先生信心十足地说:“这样的产品不仅有市场需求,而且会取得消费者的溢价收益。如果有,我先买一套。”
生态城的海外图景
国内目前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态城,国外的情况怎样呢?“世界200多个生态城,美国也发展了几个。美国有几个大的专家,例如麦克唐纳,近期又来到中国,他曾撰写了《从摇篮到摇篮:重新思考我们的生产方式》一书。该书主要写的是与生态和谐、人类可持续发展。但到底什么是生态城,至今也没人解释清楚。”张文波告诉记者。
今年1月底,记者在瑞典大使馆采访了大使参赞柯拉克先生。瑞典在生态城建设方面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北京政府高层、中国政府高层都曾造访该国的生态城。其中,马尔默和哈马碧的生态城颇有些名气,也代表了瑞典在生态城建设方面的最高成就。不仅如此,瑞典政府与企业还与唐山市政府合作,深度参与曹妃甸国际生态城的规划与建设。柯拉克十分肯定地说:“有一点可以说明,曹妃甸国际生态城规划在中国乃至整个亚洲水平最高、技术最先进。”
柯拉克先生给记者描述了瑞典生态城的图景轮廓。“生态城有三个层次,浅绿、绿色、深绿。”“浅绿,虽然也叫生态城,但它侧重公共绿色空间,屋顶装有很多玻璃;绿色生态城不止关注外观,在规划初期就对环保系统的解决方案进行了周密的考虑,如垃圾处理对环境的影响。”对于浅绿、绿色两个层次的生态城,柯拉克只是做了简短的介绍,甚至一言以概之,而对于深绿层次的生态城他用了相对较多的语言来描述和说明。“深绿是瑞典生态城的典型。(这个层次)应对问题的挑战(的思考)更深一层。”柯拉克用举例的方式说明该类生态城所拥有的特点与功能。
“通过对污水、垃圾的收集,(不仅美化环境,而且可以)变废为宝,使垃圾、污水转化为资源;有机垃圾经过发酵变成有机肥料;通过过滤与收集,马路上没有积雪、雨水;房屋(顶上的)植被(对房屋内起到)隔热隔凉(的作用);在生态城内运用各种方法减少私车使用,(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式减少私车——拼车;(所有的措施使)室内产生热的只剩下家电,没有必要加装加湿器和空调;利用地热系统,冬天把地下水抽上来供暖,夏天把水抽回去保持室内凉爽;对于工业余热,不会直接制冷然后排到海里,而是将它们连到一起,通过地下管网(为生产、生活)提供热源。”“垃圾焚烧为小区提供热源,有99%的使用率;在瑞典,可再生能源利用率较高,例如马尔默利用太阳能、风能比较多。”柯拉克补充说道。
生态城的内在涵义
尽管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一个十分完整的生态城,但中国的探索实践、理论总结加之国外的他山之石,我们对生态城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实践与理论体系。“资源节约、环境友好、体现地域特色和时代特征、生态宜业宜居的综合功能新区”是她的本质核心与诉求。
张文波基于上述的本质核心与诉求对记者阐述了生态城的内在涵义。首先是物种多样性。物种构成食物链、生态链。“在生态城(社区)里,应该有虫、有草、有动物,以形成完整的生物链。在国外的某些城市可以见到野生动物”,在国内,大多数城内的动物只是宠物,“宠物的大量存在是城市的另一个弊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以前谈城市会把物种剔除。”其次,生态城中资源消耗与生成的平衡。“常规城市的发展特点是越发展资源越匮乏。例如水资源,现状是发散式的消耗,生成与消耗不能平衡。这样下去的话,由于无法形成平衡、无法区域内自补偿,最后导致资源枯竭。在张文波看来,生态城(社区)的资源是可以自我补偿的。
谈到资源补偿,张文波说到城市对环境的影响问题。他用“扰动”替代影响。“地上有水,地下有暗河,天上有天河,该向上流的向上流,该向下流的向下流,三河构成一个完整的循环,而巨型城市的建设将这种水汽的循环截断了。”另一个扰动是城市对人类自我健康的扰动。“常规的城市建设破坏了生态,破坏了环境,影响了人的寿命。然后又寄希望于现代高科技延缓、抢救人的寿命。在生态社区,环境不会对人的寿命有不良的影响,在那里人可以享受应有的‘天命’的寿数。生态城追求一种高层次的回归。”
“生态社区的内涵还包括自我适应功能”,常规的城市则没有这种自适功能。“例如雨水过多无法消纳。因为它里面全是油漆路,完全靠排水系统。”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大,人口的急剧膨胀使城市的这种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长期处于短缺状态。“在生态城(社区)里,经济的发展是需求促进发展即自我发展;生态社区有自我组织功能,它是经济自我发展的基础。”
“最终归结为一句话:生态城是人类肉体修养生息之地、人类灵魂修炼升华之所。判断一个城的建设是否是生态的建设,从文化角度讲,就是看他是在50年后被人拆掉还是500年后被人朝拜。”在我们明确了生态城的貌相、内涵之后,可以回答下面的问题。
中国为什么会兴起生态城建设热潮?
首先是人们希图修复生态、与生态共融互生的美好愿景。“(人类)面临的不只是发展问题,更是生存问题。”在张文波先生看来,已经被人类破坏的大自然、不可再生资源的枯竭已经严重影响甚至威胁到人类的存在。“人之所以需要城市,是更高层次进化的需要。”张文波的理解是人类城市的出现是人类进化的必然结果,生态城的出现就是这种必然的表现。“以前的发展动力主要依靠大自然的恩赐,现在已经证明这种发展方式不可能持续。就像吃砒霜,吃的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中毒迹象,但吃的时间长了,毒素积累多了,就不行了。”王东教授对此有同感。“人对自然征服、改造的能动性不能超过自然的承受能力,不认识这个规律,而是一味过度、高强度依靠、开发自然,使自然生态遭到严重迫害,势必遭到大自然的报复。”“(上世纪)80年代,(北京)石河塘、冯家峪都发生过泥石流,情形很悲惨。在对大自然征服空前的情况下,必须规划出生态涵养区域,让自然生态循环得以实现,以此缓解大城市环境恶化的程度。”不仅如此,“在市区也要有小片林地的存在。”王东教授强调说。
在张文波看来,之所以要建设生态城,这与国家、民族未来利益的制高点紧密相连。“未来的时代是生态低碳的时代,生态城是她的前奏,是一个新的制高点。”“政府应该站在占领未来发展制高点的高度看待生态城建设的问题。”“谁抢占了这个制高点,谁就将占有人类社会下一个发展阶段的先机,谁就有可能成为新的发展阶段的世界领跑者,更明确地说谁就有可能在地球进入生态调控状态时成为可以生存下去的智慧生命。”他说,掌握先进技术、拥有雄厚资金的外国政府与资本,来中国的目的就是新一轮的市场占领,对于他们而言,无论中国的生态城建设成功与否,他们都赚钱了;对于中国而言,如果成功了,那是中国的福气,如果失败了,那就意味着中国又失去一次赶超世界的机会,“说的悲观一点,到那时,中华民族就又要沦落了。”
张文波说,中国生态城的规划建设应以中华文明中“天人合一”的生态观为主干,探索一个社会、经济、生态三者平衡发展的解决方案,发展一个指导人类行为的生态道德体系和思想基础理论。“如果只靠外来引进,那我们就永远要跟在别人后面,我们必须提出自己的观点,形成自己的理论,喊出自己的口号。”
生态城毕竟是个新鲜的事物,新鲜到西方发达国家也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态城;不仅如此,恐怕想建也建不成——改造尚属不易,遑论无地可建?他们的优势在于技术和资金。中国的优势在于生态城建设契合中国两型社会的发展和政府的高度关注。中国快速发展的城市化和生态意识的崛起为生态城的建设提供了时间和空间。在理论建设方面上,张文波认为,中国关于生态城的理论不逊于国外,起码“在宏观角度、整合领域是优于西方的”。中国的生态城还得义无反顾地进行下去。亟待解决的只是一个如何规划和实施的问题。
生态城建设之“道”
生态城怎么建设?这是一道人们正在积极求解的难题。先看看现在的城市建设:开发前是农田万亩,庄稼茂密,果树遍野;开发后则是高楼耸立,建筑遍地,再也找不到一点田园风光的影子。这就是现在多数新开发建设的城市不约而同选择的道路。但是,如今这种开发模式却遭到了越来越多质疑甚至否定。美国倡导生态城建设的设计师也即《从摇篮到摇篮》一书的作者麦克唐纳是否定者之一。他说,如果按此模式建设新城,那么原来的空气、水等资源就将遭到极大的破坏,生态平衡失调,必将受到大自然的惩罚。张文波对此持相同的观点:“如果有一块空地,人们想到的往往是能不能进行房地产开发,而不是留下来做生态绿地。”
生态城建设规划为先
建设生态城的目的之一就是促进节能减排、环境友好的两型社会的建设,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城市规划体现节能减排大有可为”。王东教授语气坚定地告诉记者。王东教授从城市建设规划对人口、环境、资源影响的角度阐明了建设生态城的意义。对“节能减排问题,国家高层很早就意识到了,我们不能和高耗能的国家比,因为我们的人口比他们多的多,比是一种灾难。”身为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专门委员会委员的王东教授提到节能减排问题时面色凝重。“我们曾经把工厂冒不冒烟看做繁荣不繁荣的标志。那样的发展对生态是极大的破坏,是依靠对自然资源掠夺实现的。生态、自然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就会遭到她的惩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大力推行节能减排恰当其时。如果等到我们的生产力赶上发达国家再搞的话,就会消耗更多的能源和资源。”“我们总得给子孙后代留点资源——实际上我们早就在透支后代子孙的资源!”
“城市规划必须对资源、环境、生态、人口综合考虑,对城市(社区)的功能、性质、规模容量等进行详细的论证,怎样布局,怎样协调生产、生活的关系都要认真论证。否则就会造成重复建设、布局不合理的城市建设。”说到这里,王东教授显得有些激动,“天通苑、回龙观以及北京周边的那些‘睡城’造成多少的资源、物力、财力的浪费!还有那些建成二三十年就被拆掉的建筑,别的不说,砖、水泥都是用火烧的——浪费多少资源!?”王东教授强调,生态城建设必须首先做出详尽、可实施的规划。
政府的决心与基层的执行力一样不可少
“北京和唐山的生态城建设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政府目标的明确、决心的坚定,这是生态城建设能否成功的重要保证。”瑞典大使参赞柯拉克先生在接受采访时不止一次地强调。“当我们告诉赵勇先生(原唐山市委书记、现河北省常务副省长)生态城有浅绿、绿色、深绿三种类型时,赵勇先生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要建更绿的’(超过深绿)。”在柯拉克看来,正是由于明确的目标、坚定的决心才使曹妃甸国际生态城建设在较短的时间里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北京已经把生态城建设作为未来十年发展的重要目标,北京政府的决心是坚定的。”很显然,柯拉克对与北京政府的合作充满信心。
“政府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决心固然重要,但也离不开执行层面的执行力。”柯拉克对记者说。“有些时候执行层面并不十分明白政府的意图及怎样操作,这时候,作为政府必须通过顺畅的沟通渠道让执行者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于操作层面,政府应该提供足够的培训,让执行者知道如何做。政府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决心是由上而下的,而执行力则是由下而上的,只有上下结合,生态城的建
设才能顺利进行。”
客观冷静的心态与战略高度必须融合一体
“生态城建设起步了,对生态、环境、资源与人类唇亡齿寒的关系开始认识了,但认识的还不够。很多问题的出现都源于此。”王东教授说。“生态城建设是一个投资巨大、周期长、复杂的系统工程,必须摒弃急功近利的心态,踏踏实实做好那些基础性工作,要发扬(上世纪)五六十代那种甘为人梯、乐于奉献的精神。”“现在,经常有这样的情况,房子盖起来了,基础设施还没有完善的情况。城市建设的规律是先地下后地上,现在先地上后地下的事不少见,这样做不是绝对不行,但通常情况下,带来的是资源、人力、物力的浪费,与政府提倡的节能减排、环境友好的两型社会相背离。”
“必须提高认识,认识到不这样做不行的高度才有可能把事情做好。”王东教授强调“认识的越早越好,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张文波和王东教授有相似的看法。“建设生态城,国家必须有战略思考”“人类社会即将步入生态时代,生态城建设是前奏,生态技术是未来竞争的制高点,谁占领了这个制高点,就把握了竞争的主动权。”
既要有客观冷静的心态,又要有国家、民族利益战略的高度,这对政府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经济的迅速发展、城市化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建设滞后于需求将长期存在。“有时候,(情况)紧迫地(让你)来不及思考。我是从那个状态下过来的。”王东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从城市规划与建设的角度看,有三对矛盾一直存在。一是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在局部看怎么看怎么对,但放在整体中就不行了。我们经常是局部打胜仗,整体打败仗。二是近期利益与长远利益。‘这块地今天我必须使用,不管它是沼泽还是良田’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三是需要与可能。人的需求与欲望是无穷尽的。而‘可能’在不确定将来发生的生态灾难、资源枯竭好像与人类无关。”
在王东教授看来,解决上述三对矛盾的根本方法就是客观冷静的心态与国家、民族利益战略高度的融合统一。对于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他说:“百年一遇(的灾难)只是个概率,不一定是一百年,从爸爸的爷爷到现在都没发生不等于自己也碰不上,而且也许就在明天。”张文波说:“自然生态对人类的报复就像前不久成都发生的公交车自燃事件,也许你就是最后一个挤上车的人。但人们都觉得这事离自己远得很。”
完善机制,制定鼓励政策“我们准备好了。”面对记者的连续发问,身为北京万年基业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万年基业)副总裁的郭卫东先生淡定自如,语调平和而有力。据介绍,万年基业几年前就开始涉足研究生态城的规划建设。在规划研究方面起步很早,甚至早于政府对此的关注。“为了规划长辛店生态城项目,我们主动与政府对接,先后历经4年,花费资金近4千万。”“4年的时间近4千万的投入,没有任何产出,如果以后拿不到项目,那就是巨额亏损,公司对此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面对这样的提问,郭卫东如是回答:“我们准备好了,我们也相信,我们不可能一个项目也拿不到,因为我们对生态城建设进行了长时间、深入的研究,这是我们的优势。”
“万年基业不仅有理论研究,而且参与了唐山曹妃甸国际生态城的建设。该生态城一期示范区8万平米的建筑按照要求提前完工。低碳生态技术应用到位,质量上乘。”郭卫东告诉记者。谈到生态城如何建设,郭卫东说:“生态城是个新生事物,处于探索期,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供借鉴。像长辛店生态城的规划通过审批了,但紧接着的挑战是如何实施才能达到控规指标的要求。”“站在开发者的角度,企业希望政府完善机制,制定鼓励政策。”
郭卫东举例说,如果局限在建筑尺度,则很难全面落实指标,因此必须放到区域尺度,与区域绿
色基础设施结合起来。“但是,尚缺乏鼓励区域绿色基础设施的投资建设的相关机制和政策。”“政
府还应对建设时序、开发要求进行引导”,“拿能源建设来说,如果开发建设单位只是在建筑尺度
来考虑节能技术,则很难达到节能指标要求,它必须与区域热电冷三联供能源中心有机地结合起来。但是,区域能源中心投资建设需要覆盖整个区域的终端用户,这样才更经济合理。从这个角度看,政府需要对生态城的投资建设时序、开发要求进行引导。”
接着,郭卫东谈到了污水处理及水资源的综合利用问题,“这也需要政府出台相应的政策机制进行引导,以吸引社会资本参与投资运营。”“还有生态修复与环境整治问题。如果在土地一级开发阶段能够同步开展这些工作,并能够计入一级开发成本,则能够加快区域环境整治,提升区域形象和价值。”
“总之,生态城建设的风险在于落后的开发模式同生态城规划相脱节,最终达不到控规指标的要求。因此,绿色基础设施的规划与投资应先行,在招拍挂时要考察好建设单位的实施思路和能力。”
如何化解建设中的风险
由于生态城的规划与建设是一个复杂而长期的系统工程,因而其建设中的风险在所难免。在张文波看来最大的风险莫过于借生态城之名行圈地搂钱之实,“如果因为建生态城,又传出某某搂了多少钱,那这样建的生态城肯定不是我们需要的生态城,那将是我们的悲哀。”万年基业的郭卫东说:“哥本哈根会议后,在中国,低碳成了热点话题,生态城概念也在升温,这说明全民在节约资源、保护环境方面的意识加强了,是件好事。但是,生态城的开发建设必须要遵循科学发展观,生态城不等于高绿化,也不等于高技术、高投入。生态城规划与建设必须因地制宜,充分考虑技术的可行性和经济的合理性,切忌再陷入形象工程、借机圈地的误区。”
瑞典大使参赞柯拉克先生列举了建设中的一些风险。“投资者的目的是牟利,而生态城的建设周期很长,这使投资者的积极性不高。”柯拉克接着说:“生态城初期由政府主导,到实施阶段由企业开发,在开发的过程中出现与规划不符的偏差。这种偏差有时体现在价格上,你(政府)无论怎样压价,他都要以盈利为目的,以较高的价格出售产品。听朋友说中国的房地产盈利在45%,这在欧洲也是非常高的。”“较高的出售价格,也会使消费者对性价比产生怀疑,最终影响销售。”
在具体的实施层面,柯拉克列举了一些存在的问题。“在技术层面上,技术产品多在西方国家如在瑞典生产,这样导致价格高。这方面要按照实施的情况,努力实现产品的本土化,降低生产成本,化解价格风险。”安装环节也存在问题。“虽然有技术(说明书),但操作层面却不知道怎么安装。在这个环节上,要进一步合作,提供培训,让房地产施工者、设计师知道怎么安装。”柯拉克强调了生态城生命周期的问题。“生态城是可持续发展的,前期投资大,但收益时间长,是可见的收益。”(这与投资者急于收回投资取得利润相矛盾)“现在正寻求一种途径,将长期的收益平均分配到每个阶段。”对于建筑材料的使用,柯拉克说:“在国外对建筑材料可以存在的有毒有害的成分和比例有细致的规定,而中国这方面的规定还很不够。”对此,郭卫东建议说:“第一,要彻底转变观念,以绿色、低碳、环保作为项目规划与建设的行动指南;第二,要加大研发投入,要因地制宜地选择各类生态技术、材料和设备,并能够有机地整合在一起。”张文波对记者说:“在节能环保材料的研究上,中国已经取得了不少的突破,有些产品、技术达到了国际水平。希望政府部门对此多加关注。”同时他也期待着相关标准的出台、完善。
如何应对高额投资?
“一提生态城就是高投资,现在都走偏了。建设生态城不一定非得高投资。”张文波告诉记者。“我们不用6000美元一块的生态玻璃同样能达到生态标准要求。”据相关报道,生态城的建设少则几十亿多则几百、几千亿,是名符其实的海量投资。如苏州生态城投资250亿,北京门头沟中芬生态城投资1500亿,天津中新生态城在2010年完成投资170亿等等。
在张文波看来,中国建设生态城过分依靠国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不论是已经倒下的黄柏峪、万庄,还是处于尴尬窘态的上海中滩、天津中新、“气势磅礴”的唐山曹妃甸都离不开国外团队的身影。“如果只靠外来引进,那我们只有掏钱的份儿。”“理念是人家的,技术、产品也是人家的,这样的价格谈判不会有好的结果。”“其实,国外的理念未必适用中国,很多国外团队并不十分了解中国国情。”对此,郭卫东和张文波有同样的观点。张文波说:“生态城建设必须中西合璧才有可能成功。如在设计理念方面,中国人擅长宏观看世界,注重整体,就像围棋,一吃吃一片;而西方善于微观,对具体、局部的问题有独到的解决方案,就像国际象棋,一个吃一个。”张文波打了一个形象的比方:“一个国家海岸线的长度,如果你用较为宏观的方法测量,将得到一个比较准确的数字,但你如果一米一米的去量,然后相加那将是一个天量的数字。”
对于国外的投资许诺,张文波不以为然:“一些政府部门迷信国外投资许诺,抱着一种‘我出项目,你出钱’的美好愿望,到后来才知道很多都是空头的许诺。”对于投资问题,郭卫东认为,只要政府认真做好规划,确认民间资本在绿色基础设施方面投资的合理合法,投资不是问题。“现在在建的生态城多半用的是国内几大银行的贷款。”张文波告诉记者。
目前,中国的生态城建设可谓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当然,这种“战斗”是在高依赖、高投资的基础上进行的,其中不免有冲动,用激情代替理智;浑水摸鱼者也不乏其人其事。中国的生态城建设是中国转变发展方式的必要,是占领未来制高点的努力,但中国的生态城建设一开始就困难重重。“问题是很难避免的。它是一个从认识和实践的过程。就像一个小孩子要长大,就免不了要栽跟斗。等他年龄大些,自己能思考了,能控制了,就不会栽那么多跟斗了。现在中国的生态城建设正处在栽跟斗阶段,处于交学费阶段。”王东教授也告诉记者,这是发展中的问题,“只要我们踏踏实实地把基础工作做好,不要急功近利,中国的生态城建设一定会成功的。”
(转载自《节能与环保》总20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