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之后,自然要理想丰满


《理想丰满》是“商界思想家”冯仑,以企业家、公民、思考者、慈善公益事业倡导者和组织者、行者的多重身份,通过“理想”、“公平”、“董事会”、“房地产”、“商会”、“旅行”、“台湾”、“传承”等话题,阐述了他对房地产行业、企业治理、社会、人生的理解与思考。这本内容庞大、夹叙夹议的书,像励志,像传记,像经管,也像政治,然而却很难将它归入具体的某一类。但是,透过《理想丰满》,我们能够清晰的看到冯仑对房地产走向的判断,对万通未来的规划,对现代企业治理结构和传承方式的思考,对慈善公益事业的期望,对人生理想与价值观的感悟,对民主、公平的社会秩序的寄托。
  
  在《理想丰满》中,冯仑对不同领域、不同层面问题的所思所想,绝大部分都有“普世价值”色彩。比如,关于公平,冯仑认为应该追求起点公平而非结果公平,要做到起点公平就要实现决策民主,程序公开透明,社会流动性畅通;关于治理,小到企业,大到国家和社会,应该追求制度选人和系统治理,而不是人选人和人的治理。因此企业最终要依靠董事会治理,国家最终要依靠民主和法治管理,而传承最关键的是制度和精神的传承,而非财富和人的传承;关于慈善公益,慈善属于道德层面,公益属于社会层面。因此,公益事业应该交给社会和企业,政府应该通过遗产税等制度设计推动公益事业健康持续发展,而不是越俎代庖的去主办;关于房地产,冯仑认为,在住宅地产、商业地产、金融地产三个阶段中,中国尚处于住宅市场阶段,因此,万通未来的愿景是变平面思维为立体思维,实现“立体城市”的构想,创造有价值的空间;关于理想, 冯仑认为,愿景加上价值观才能构成理想。一个人有了理想,就会有价值观,有了价值观就能自律,自律就能自助,自助才能他助,如果一个社会都能实现他助,那么就会天下太平。
  
  “普世价值”最通俗的解释就是具有普遍适用性的价值,这里的普遍应该包括地域、人群,甚至时代。中国对于普世价值的态度,无论学界还是民间,大多都是从理论层面,站在国家民族的高度进行推崇或者批判,这会让人感到抽象空洞,又很遥远。在《理想丰满》中,冯仑没有用深奥、教条的理论来论证,而是将自己的经历与思考融为一体,实现知行合一。这不但使阅读本身很轻松,也让读者能够近距离的感受那些经得起验证的正确东西。比如,正是基于多次近距离接触台湾各阶层,冯仑才感受到台湾在“传统文化+当代佛教+民主法治”治理下所呈现出的“党无宁日,官不聊生,人民很幸福”的另类和谐;基于对不同治理模式下国家的亲身走访,感受到“民主国家小叙事,专制国家大叙事”的特点;通过对制度决策和人的决策的多维度比较,总结出依靠制度和系统决策,每次差不多能达到60—80分,依靠人的决策偶尔会达到90分,但大多数时间是60分以下。所以,无论企业还是社会,都应该选择制度,选择系统和团队,而不要选择某个人。
  
  冯仑、王石、潘石屹这三位当今地产界大佬,属于中国改革后的第二代企业家,即邓小平“92讲话”后“下海”的一代。他们今天之所以很抢眼,根本原因在于这一代企业家开始曾是体制的受益者,但当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又成为体制的受害者。冯仑的魅力还在于他长期活跃于各大商会,活跃于公益慈善事业,更在于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士大夫”式的丰满理想。今天,如果用传统的阶级观点评判的话,无论冯仑的身份,还是他的理想,都有浓厚的“资产阶级”味道。冯仑所追求的,首先是企业家的利益,其次才是社会利益,好像唯有这样,“商界思想家”这个在中国历史语境中,内在逻辑上存在悖论的称号才可能达到某种平衡。但是,任何生命体,在经过野蛮生长之后,追求理想丰满本是很自然的规律。更何况无论道德层面的批判者,还是现实层面的受益者,很少有像冯仑那样“站得高,尿的远”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