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与茶文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素有“茶禅一味”的说法,也就是说,禅味与茶味是同一种兴味。苏轼有茶联:“茶笋尽禅味,松杉真法音”。明代陆容有诗:“江南风致说僧家,石上清泉竹里茶。法藏名僧知更好,香烟茶韵满袈裟。”可见禅与茶文化的影响。
茶禅文化兴起于唐代。唐人封演所著《封氏闻见记》卷六中,专门记载了“饮茶”一事:
开元中,太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恃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
由此可见,饮茶之风的盛行同禅宗的广泛传播有着相当的关系。又:
楚人陆鸿渐为《茶论》,说茶之功效并煎茶炙茶之法,造茶具二十四事,以都统笼贮之。远远倾慕,好事者家藏一副。有常伯熊者,又因鸿渐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行,王公朝士无不饮者。
这里提到的陆鸿渐,就是著《茶经》的陆羽,这本茶学专著标志着饮茶艺术的法相初具。陆羽自小被竟陵龙盖寺住持僧智禅领养,《茶经》中渗透着寺院茶文化的影响。当时的佛教寺院不仅对茶叶的栽培、焙制有独特技术,而且十分讲究饮茶之道。寺院内设有“茶堂”,是专供禅僧辩论佛理、招待施主、品尝香茶的地方;法堂内还有专门的“茶鼓”,用于召集众僧饮茶。在寺院生活中,茶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例如,供奉祖师时,有“奠茶”,挂单时有“戒腊茶”,平日有“普茶”。由此可见,茶是寺院仪式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南宗禅有专门的茶的仪式,僧众集合在菩提达摩像前饮茶,15世纪便发展为日本的茶道。
茶文化在兴起之初便与禅文化紧密结合,原因大致有两个。第一是茶的提神,益思的功用,也就是封演书中所说的“学禅务不寐,又不夕食,皆恃其饮茶”。陆羽在《茶经》中也提到:“荡昏寐,饮之以茶。” 传说达摩少林面壁,揭眼皮堕地而成茶树,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茶与禅定的联系。茶对于“坐禅五调”(调食,调睡眠,调身,调心,调息)都有一定的帮助。而茶与禅在特性上的相通之处,则是茶禅文化长期融和发展的重要原因。
《五灯会元》中记载了著名的赵州公案:
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喏。师曰:“吃茶去。”
可见禅宗对茶的重视。
“苦”是佛教四谛之一,而茶味苦,这是茶与禅相当表面的关联。唐代之前,寺院煎茶时,多配以果料、香料等混合制作成“茶苏”饮用,而唐代禅宗大兴之后,就不再配以佐料,意在品味茶独特的味。
禅宗强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南宗禅更是强调顿悟。正是出于对本性直接交流的强调,禅宗中出现了“圆相”等比文字更为直接的方法。因为如此,禅宗偏向于写意简约的水墨画,而不是写实繁琐的工笔画。而禅与茶的交融,也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品茶时,并没有多余的语言,人们只是专注于体会茶的味外之味,这与禅的精神是相一致的。饮茶时的感官体味,既与人的感觉有着最直接的接触,同时能够引发感觉之外的领悟。诗僧皎然的《饮茶歌》中有:“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