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篇说到1984年7月底,我大学毕业留校任教的第一个暑假里的日子)
1984年8月1日 星期三
暑假期间,天天上午有电视看,今天我在电视上看了影片 《七十二家房客》。退休工人发电影票,是国际影片公司拍摄的武打片《岳家小将》,妈不喜欢看武打片,也知道我是个电影迷,让我去看了。
我和严翔、宣捷、於伟龙、潘朝明聚在一起聊天:现在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了,各人感兴趣的事情就不一样了,聊天也就不像原来那么投机了。
我觉得还是在家里的晾台上看书更有意思:我们家楼后有一排杨树,树干不粗但挺高,盛夏季节枝繁叶茂的,时不时会传来蝉鸣鸟叫声,这让我在看书的时候,既荫凉又有趣。
1984年8月2日 星期四
对去北京旅游之事,我真感犹豫:一来,8月27日我要到母校
报到上班,一去就要考英语,而我在大学的第二外语选学的是法语,我还要复习一下英语;二来,明年元旦姐姐要去上海旅行结婚,妈妈说,为筹备姐姐结婚,家里钱很紧张,我不想让妈妈为难。妈妈知道我很想去北京玩,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北京;妈妈说我毕业留校工作让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妈同意我去北京!
1984年8月3日 星期五
早起,我和严翔、宣捷进城买火车票;今天的票已经售完,明天卖7号的票,我们觉得太晚了,就托徐西明的亲戚帮我们尽快买票。
我在城里买了三本书:《闲话经典物理学》、《天体是怎样演化的》和《法律答问四百题》。
张福根回家休假,我和宣捷去看他。
1984年8月4日 星期六
徐西明的亲戚让我们明早去火车站,拿到票马上走;今天,我和严翔、宣捷三人商量着该带些什么东西路上吃,我们买了二个西瓜。我们说好:此次旅行我和宣捷先每人出5元钱,让严翔统一来买大家的东西;用完后,我们就再给五元钱。我1981年暑假时曾和妈妈一起回上海,之后,已经三年没乘火车了;想到又要乘火车了,真让我激动!
1984年8月5日——15日
这段时间,我是在北京和在西安-北京之间的列车上度过的。总得感觉是北京游览让我倍感新鲜、激动,而我对严翔和宣捷两位老同学却有着太多地遗憾!
为我们此次的北京之行,我问我们大学班里原来的两个北京同学张骏和范晓光借了二个学生证,我们三人又另外买了一张全价车票;我已经说我们三个人平摊来回的车费了,他们却并不领情。
我们是6号清晨到达北京站的。下了火车,乘103路汽车转车前往中国人民大学,车过王府井大街时,我觉得北京真是既整齐又干净!
一大早,我们就到人大学生宿舍找周宝玲:我让他俩在楼下等着,我上去找她;她刚起来,见我突然来临,很不高兴。她开门见山地说:她已经在同班找了男友小韩,小韩非常关心她,她有病时,小韩每天在她碗里放一个鸡蛋。她明显对我有怨气:“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过的吗?”又扬眉吐气地说:“我不怕你去闹!”我想她是用她的感受来理解我了,我安慰她:我们一直是好同学而已;她这才镇定下来,帮我们三个在小韩的宿舍里按排好了床铺,又帮我们买了些饭菜票。
我们这次在京,游玩了故宫、天坛、颐和园和动物园,另外,还在北京展览馆,北京天文馆、首都体育馆、广场纪念堂和人民大会堂的外围看了看。
在颐和园,我们不光划船,还穿着小裤衩下水游泳,边划边吃起酥、面包和喝果汁。
我和严翔都喜欢逛商店,所以没少在西单、王府井和前门转商业界,西单的服装夜市 ,我们更是光顾了几次。
不过,我们三个人性格太相似,都爱耍小脾气,所以难免闹矛盾:到京当天,夜走西单,严翔就搞起了小动作,悄悄拉走了宣捷,将我晾在这初来乍到的闹市人流之中;游玩故宫时,三人三条心,捏不到一起,结果是各玩各的、不欢而散。想想我这两个老同学,我只有苦笑了!
我们一到京就买了月票,可只玩了十天就回来了:一是客观原因,人大要开学了,很多学生都回来了,我们住在人家宿舍里人家床铺上很不方便;二是主观原因,我们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又玩得不开心。
我想:我们这次携手同行,对于我们来说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1984年8月16日 星期四
昨晚从北京-西安的列车上下来,回到家里已经快10点了。
这次去京,妈给了我200块钱,说是本来准备用来买照相机的;我在京买了一个13元的照相机,还被送了二卷胶卷。我早就想买个电动剃须刀的,结果在北京前门买了个浙江产的处理剃须刀,7.90元。妈说让我买个锅,我就在王府井百货大楼里买了个有柄的炒锅。我和严翔、宣捷在长城景区的售货亭里,还一人买了件带帽子的银灰色棉绒夹克。另外我还买了二条毛巾面料的短裤。
姐姐先前给了我20元钱,回来见我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又给了我二十元;我给她买了:大红日本绦纶绸裙,粉红长袖毛巾衫,长袖条纹毛巾衫,裙带,我还给红金买了件短袖毛巾衫。
我还买了不少吃的回来:什锦糖、蜜饯、茯苓饼、起酥、羊角酥、奶油蛋糕、北京糕点(四样点心),北京特产(软糖、桂花米花糖、琥珀花生),新疆黑杏干,此外,我还在车站买了山西老陈醋和太谷饼。
今晚,我去延河厂影院看电影,吕剧《海盗的女儿》,是妈妈她们退休办发的票。
1984年8月17日 星期五
我和严翔去宣捷家玩,我还有东西在他的包里,正碰上他在帮於伟龙做头发,一会儿,张福根也来了。我们给张福根说起北京之游的见闻,他兴趣不大,说他现在每月60元钱差不多都吃光了,言下之意,他也顾不上旅游了;我看他还是穿着那条穿了多年的墨绿色长裤和长袖海军衫,袜子上粘了不少胶布,说了一会儿,他就神情黯然地走了。我和严翔从宣捷家里出来时,严翔说:“以后我和张福根这样的工人,跟你和宣捷这样的大学生很难说到一起了”。
1984年8月18日 星期六
看电视,浙江台拍摄,根据柔石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为奴隶的母亲》。
妈妈特别喜欢看越剧,今天厂舞台放映越剧影片《红楼梦》,妈又去看了,家里还有不少的越剧唱片。
1984年8月19日 星期日
昨天,姐姐发工资了,今天上午,我和姐姐、红金去纺织城商场转转;姐姐在四厂菜市场买了个西瓜,1角8一斤,在三厂菜市场又买了二斤苹果,2角钱一斤。
下午,我和父母去看电影,八一厂影片《再生之地》,严寄洲导演,主演是斯琴高娃、夏宗佑和胡浩。
今天电视里,直播了在人民大会堂,为第23届奥运会获奖的运动员颁发国家奖的实况。
这次在京,我颇感 “奥运热”:街上流行有“五环”标记的汗衫,我给红金买的毛巾汗衫,就有此标记;报刊、电视 、广播大量报导奥运新闻;商店里的营业员对奥运赛况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有的商店,还有专人在收听奥运新闻 ,然后及时转述给店堂里的营业员们;中国女排三连冠后,一支自发的游行队伍喊出了“中国万岁”和“女排万岁”的口号,其中90%是青年,还有外国人加入。
晚上我看了电视剧,郑大年执导的《大学生》。
1984年8月20日 星期一
电视台重播《话说长江》,这回我有时间看了;那首主题歌真好听,还是张玉洪教我唱的呢。
1984年8月21日 星期二
今晚开播电视连续剧《包公》。
上午,我把周宝玲写给我的32封信全都撕掉了。我这次去北京,她把我的像片大都还给了我,说留下一张做个纪念;我本来也留了一张她在地铁里的彩照,其余都挂号寄给了她,今天我把这一张也撕掉了。
1984年8月22日 星期三
上午严翔来玩,说我回校报到上班时,他来送我。
妈妈的好朋友张玉仙阿姨带儿子小泉来玩,小泉才从上海回来;他去上海时,就住在我的三阿姨家里。吉林姨妈家的培林哥哥前不久结婚去了上海,妈妈寄去20元钱,让三阿姨送给培林哥,还让小泉带给三阿姨杨梅罐头和橘子汁;培林哥送给我们一盒喜糖—“大白免”奶糖,三阿姨也让小泉给我们带了回来。小泉说三阿姨对他非常好,他在三阿姨家里住了四天,阿姨陪他逛商店、游公园,还帮他洗衣服。
1984年8月23日 星期四
晚上,我和姐姐、红金去看电影,英国影片《十字小溪》。散场后,我们去自由市场,姐姐买了半个西瓜,我们三人当场吃了。
1984年8月24日 星期五
晚上,我看电视剧《四个护士的一天》。
周宝玲曾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一张贺年片,一张年历片和四张人大校园的风景照片,今天我全撕了。
1984年8月25日 星期六
晚上,我看了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齐老师》,贺小书主演;还看了“奚秀兰独唱音乐会”。
自从今年春节晚会上张明敏和奚秀兰登台亮相以来,二人一夜之间走红大陆:这次我去北京,恰逢张明敏在首体举办独唱音乐会,门口人山人海的;我在电视节目里,也看到有“奚秀兰回乡”和“奚秀兰在大连”的专题片,二人的歌带也十分畅销。
1984年8月26日 星期日
看电视,南斯拉夫故事片《黎明前到达》;根据狄更斯小说改编的英国故事片《孤星血泪》。
1984年8月27日 星期一
今天是我大学毕业后正式到西电报到上班的第一天:严翔送我,张玉仙也执意让儿子小泉送我。
学院让我和郭宝龙、仇洪冰住在53号楼的339宿舍,对面就是个厕所,我们三人去房产科要求换个好点的宿舍,但无济于事;二个靠窗的床位,仇洪冰已经占了一个,我没好意思占另外一个,就用了门口那张床。
晚上,仇洪冰买来六个包子和一碗稀饭,我们三人床当凳、凳当桌,共进了第一顿晚餐。
1984年8月28日 星期二
下午,我们新教员考英语,院里说要选一部分考得好的新教员去进修英语。
留校的几个同学,除了我和郭宝龙、仇洪冰三人一间宿舍之外,娄志宁、李锦锋和一个三系的留校生住一间宿舍,吴春安则和别人二人一间宿舍。
孙灵芳回来了,说她要求重新分配工作。
1984年8月29日 星期三
上午,新教员在院会议室开会,每人发了本《教学工作若干规章制度》;会后,院里开了介绍信,让我们去各自的系部报到,我就去社科部报到了,也就正式在西北电讯工程学院的社科部上班了!
谢长江部长说,让我去部里的“党史教研室”任教:今年,我主要是熟悉教学、听课和干些杂务,明年考“双学位”或助教进修班深造后再正式上讲台讲课。我们社科部除了张福祥副部长外,还有一位副部长—崔子健。
宿舍里蚊子太多,我回家去拿蚊帐。我看到家里有一斤多墨绿色的毛线,我给妈说我用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下了,让妈给我织毛衣;妈说她马上要去上海给姐姐采购结婚用品,她想把这毛线带到上海去给毛衣。
1984年8月30日 星期四
妈送我到8路车站。
我在钟楼报刊门市部买了六份杂志和两份报纸:《新华文摘》、《青年文摘》、《世界博览》、《上影画报》、《电影故事》、《舞台银幕》、《南风》和《凤凰》。
上午,在部办公室里,我和党史教研室主任唐兆顺见了面。下午,我和张福祥副部长,还有另外一个今年新分来的年轻老师梅建平,一起收拾部里的一间库房。
晚上,老同学郎志刚、孙灵芳、程俊和范晓光来聊天。
1984年8月31日 星期五
今天上午,我和张福祥、梅建平又在库房里整理了半天。
唐兆顺主任给我配了把党史教研室办公室的钥匙,下午,我去办公室看报纸;我们教研室有三份报纸,《光明日报》、《解放军报》和《中国教育报》。
晚上,程俊和胡毛牛来聊天。他们走后,我去给张骏和范晓光还学生证,又和张骏聊了一会儿:他说我当政治老师没有意思,最多不过是个好教员而已。其实我想的是:先留校工作再说吧!
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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