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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2006/1
赫拉巴尔,《我的猫们》
 
施瓦茨瓦尔德:
当我们俩一起往小溪走时,它先于我走出家门,每走三步就停下步子来,像箱子盖似的往后仰起小脑袋,抬起身子,我只得把它抱入怀中,它闭上双眼,我把它贴近我的脸,在那一瞬间里我们俩融为一体。惟独我们俩在一起时,我才能感受到,它怎样沁入我的心田,然后复活,苏醒,在我跟前步出三米后,它重又回头思念着我,亲昵一番,如此反复。我们缠缠绵绵,心心相映,直到靠近溪边。
 
我给那只白腿白胸的黑猫取名斯瓦尔察娃……我最钟爱斯瓦尔察娃,百看不厌。她也出奇地依恋我,每当我用双手掬起她来,贴向前额,对着她的耳朵倾吐亲昵的话语,她都会做出晕厥状。我,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头发稀疏,满脸皱摺,不期望也不可能爱上某个美丽的女人……我只要看她一眼,她就变得感性而温顺,于是我就忍不住把她抱起来,她会因我情感的投入而晕眩,而她感情的回流也会让我凝噎。
 
妈妈辞世后,我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我一如往常在去小溪的路上轻抚施瓦茨瓦尔德,去的路上二十次,回来时二十次。我一次又一次俯身把它拥入怀中,它就像保险丝断了一般,脖子紧倚着我,我也一样。如此这般,我们爱的电路在往返路途二十次的接触里连接又断开。这有多么甜蜜,这种神秘一次次周而复始与更新;这有多么美丽,这种人与动物、我与猫之间,与施瓦茨瓦尔德达成的默契。这只最笨的猫,却总是拥有最最美丽的情感,没有他我无法活。
 
因为前天吃饭的时候,龙冬和老猫提了这个,我还刚巧看过,方才就给搜索出来。其实赫拉巴尔是怀念他的妈妈。这是那天吃饭我唯一记住的,后来就断篇儿了。那天我很想我爷爷,他也有只猫。去世之后猫就送人了。那只猫从奶奶死后一直陪着他,将近十年。人有的时候就是无法从人这里得到感情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