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书

 

是的，我坦言

现在依恋两周岁的儿子

正如小时候依恋父亲

我依恋儿子对我清澈的信任

依恋他对我全部打开的依恋

依恋他的哭

依恋他的笑

依恋他不合语法的话语

依恋他弄脏的小脸

依恋他光滑的小屁股

他玩具一样的小手和小脚

他的屎  他的尿

他突然翘起的小鸡鸡

他晚上搂我脖子睡觉的样子

他早上醒来后的一声爸爸

 

依恋是一个过程

一种病

正如我对父亲的依恋

在叛逆的青春戛然而止

然后是一大段让人窒息的对峙

冷战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然后是豁然的释怀

是同情  和深深的愧疚

五味俱全的日子

消磨了父亲多舛的中年

咳嗽的晚年

直到有一天他撒手尘寰

一张空白的日历

犹如秋天最后的黄叶

孤零零挂在光秃秃的枝头

触目惊心

 

依恋是一种病

现在我又一次患上它

幸福的揪心

没有尽头的牵挂

风和日丽或者风雨交加

都是老掉牙的故事

儿子将渐渐长大

展翅高飞

不再留意一个老头眼角的泪水

天经地义的背叛

永远倾斜的伦理

而我  却像一个少女一样依恋他

依恋他来去匆匆的脚步

依恋他渐渐模糊的背影

依恋他电话里失真的声音

依恋他视频里例行公事的面容

深深的羞愧

浅浅的怨恨

我的孩子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今生今世

最爱我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

我无以为报

只有接过他手中的接力棒

把这项刻骨铭心的柔软和残酷

进行到底

2011-1-23夜

 

印象

 

他关上一扇门，又关上了另一扇，

窗户上玻璃换成铁板。黑暗之中的阴影，

现代的城堡关的不是囚徒。鸟儿依然在飞，

天空中的梦游，属于文字和少年。恍如隔世，

鲁迅的呐喊变得残酷。酣眠于生人之中，

亦是道德的一种，长醉，但没有快意。

 

然后醒来，在黑暗中隐身，与蛇同居，

无声无息。“多么奇妙的感觉，放弃的自由”

201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