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左宗棠年谱（1870年）
编纂/王纪卿 姜婕
1870年，同治九年，庚午，58岁
1月（同治八年十二月），刘松山日夜指挥部队进攻。回民军每次伺机出兵反击，都被湘军击败。陕西回民军无力坚守各寨，马化龙令他们撤到金积堡的长濠旁，支帐篷居住，而将甘肃回民军迁入各寨据守。他多次出兵东南方，从护家堡取粮。刘松山侦知，在夜里派出几路兵马拦截，拔除赵家寨和马家寨两座附堡。回民军从韦州堡运粮回来，也被雷正绾和周兰亭各部截夺。西宁的回民军战败撤回之后，不再赶来救援。河州的马占鳌刚到宁夏时，扬言要派兵增援金积堡，但慑于湘军声威，马化龙多次催他发兵，却没有得到响应。
马化龙只得再次向崔伟、白彦虎等部求援。这些回民军从狄道大举东征，截断清军的北路运道，攻击雷正绾等部。抵达固原半角城时，已经接受清廷招抚的各回民堡寨纷纷响应。周绍濂所部奋力防守。王铭忠率部护运粮食，经过黑城子，回民军突然杀到，两军相持一个昼夜。魏光焘、丁贤发率部赶到，回民军解围而去。于是，两部会合周绍濂所部，攻破半角城西南的各堡。崔伟等部奔赴盐茶厅。黄鼎所部赶到静宁拦截，在鸦儿湾重创回民军。崔伟率部从巉口撤回狄道。徐占彪、杨世俊两部重新扼守安定，在红土窑和好麦川将之击败。
此前，郭宝昌因病留居绥德，指挥三营部队保护粮运。不久，山西方面由于河水完全结冰，调他赶赴河防。马化龙派甘肃回民军马呼来所部出兵边墙，于1月23日（同治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乘虚绕道攻占定边。湘军和皖军的运道中断。左宗棠奏调郭宝昌回师救援，并派飞马送信给绥远城将军，请他从包头购粮，接济军食。
2月（正月），左宗棠令黄鼎所部出兵固原。马化龙盼望崔伟等部援军，不见到来，便令靖远的回民军召集临洮的几千名回民骑兵，绕道东山前来增援。 2月3日（正月四日），回民军骤然袭击半角城。丁贤发率部追到石峡口，发起攻击，将之击败。黄鼎所部出兵固原，回民军已全部北撤。
此前，中路的清军各部追逐绿林军游击部队，日益向西推进。左宗棠担心陕西边界防备空虚，奏调豫军马得昭所部从潼关移驻三原，以为策应。马得昭部尚未到位，马化龙又派陕西回民军马正刚、海万新所部，以及甘肃回民军马升明等部，先后从东南方翻山奔赴环县与庆阳，袭扰清军后路。魏光焘和刘端冕两部分路拦截，击败海万新等部。马正刚所部乘虚急袭宁川和正宁，奔赴陕西三水。这时，刘松山所部逼近金积堡扎营，派重兵扼守永宁洞口，因此，马化龙的计划没有实现。
左宗棠认为，金积堡墙壁坚实，沟濠深险，只有开决渠水灌入堡内，才能攻破。而渠首的要地在龙王庙峡口。于是，他密令刘松山派雷正绾所部据守险要。马化龙大为恐慌，召唤米拉沟的回民军绕道赴援。临洮回民军骑兵赶到，马化龙又令其从秦渠以南的石家庄入驻马五寨、马八条寨和马七寨，企图向吴忠堡垒推进。
2月9日（正月十日），刘松山指挥部队奔赴石家庄，回民军已在寨旁修筑三座坚固的壁垒。刘松山分兵三路，各攻一垒，一鼓作气，便已攻下。回民军余部投向马五寨。刘松山正在谋划逼近寨堡东南修筑壁垒，回民军的几千名骑兵突然杀到。
2月14日（正月十五日），刘松山出兵先攻回民军援兵，回民军败退胡家堡。刘松山分派易致中、朱德开和赵彩明三部攻取马八条寨和马七寨。由于马五寨坚固庞大，刘松山亲自督率谭拔萃、周明胜、李占椿等部攻击。激战一个多时辰，攻破马五寨外卡。刘松山策马到寨前加紧督战，忽然从寨中飞来一炮，击中刘松山左胸。谭拔萃等人奔来探视，刘松山挥令猛攻，叫大家不要管他，以免乱了阵列。各位将领愤怒不已，手执火弹，冒着炮石搭梯登墙，攻破马五寨，俘虏寨主马五。当天，刘松山伤重去世。左宗棠接到噩耗，大为悲恸。
此时，雷正绾为了争夺峡口，修筑壁垒，遭到回民军援兵袭击，伤亡几百人。周兰亭和张福齐两部军粮已断，退驻鸣沙洲。回民军包围雷正绾军营。左宗棠令黄鼎所部赴援。部队尚未集结，便在牛头山开战，一战失利，相继败退固原。
马化龙听说刘松山已死，峡口清军又已落败，便派马正和、马万春所率领陕西和甘肃的回民军各部包围预望城，又令所部加紧攻击吴忠堡垒，以夺取永宁洞、水口和宁夏。
金顺和张曜所部正在攻打王家疃，尚未攻克。马化龙号召通昌堡、通贵堡等堡寨的回民起事。而河州、狄道、米拉沟的回民军又相继开到。这时，马正刚所部已从三水袭击渭水以北，向东挺进蒲、富、同、朝。北路的回民军挺进定边。马朝元所部又从金积堡出兵宁条梁，抵达鄜州与甘泉，影响及于韩城与合阳。一时之间，整个战局大变，战场形势对回民军大为有利。清廷颁下严旨，诘责左宗棠，并令李鸿章将援助贵州的部队调入关内，指挥作战。左宗棠派刘端冕、李辉武所部分道进援陕西，并于2月26日（正月二十七日）奏请将刘松山从优议恤，并奏请由刘兄之子、京卿衔刘锦棠接统湘军，以提督黄万友为副手。
这时东边道路梗阻，湘军和皖军在河西胡家堡采购粮食，回民军屡次出兵断绝转运通道。刘锦棠出兵迎击，护送粮运，每天都有战事。
3月2日（二月初一日），左宗棠的夫人周诒端病死于长沙家中。左宗棠撰写墓志铭，寄托哀思。
3月7日（二月六日），金积堡的回民军企图挖决板桥堤岸，水淹湘军。刘锦棠、黄万友抓住回民军越渠横出的机会，率部一通掩杀，重创回民军。然后，湘军逼近泰坝关、板桥和枣园堡修筑营垒，调金运昌所部驻守。这时，黄河融冰，胡家堡的回民军便从上游开决山水沟，灌淹吴忠堡垒。刘锦棠命令部队环绕堡垒修筑水堰，让小渠水汇合，流入黄河。金积堡便在北面修筑石坝，逼近马连。渠水下灌。湘军修筑长堤，从黄河与秦渠连接金积堡外一里处，而沿堤挖浚沟壕，导水注入永宁洞。
马化龙此计没有奏效，又派马有全所部协助马正和部攻打预望城。左宗棠增派徐占彪所部两千人赴援。此前，回民军从金积堡南下，必须取道预望城。左宗棠在清军攻克固原以北各堡之后，令总兵苏如松设立旌善营，由回民马柏松等人统领，分兵驻守该地。所以，马化龙对此处的进攻特别急迫。3月4日（二月三日），周绍濂、苏如松两部从半角城出兵，在阿布条击败马正和部。回民军撤向李旺堡与黑城子。
3月10日（二月九日），徐占彪所部开抵预望城，与刚到的马有全所部遭遇。徐占彪于夜间悄悄发兵，将马有全部歼灭。当天，驻军李良穆部在黑城子拦击马正和部，将马正和击杀。回民军余部从下马关撤回，于3月24日（二月二十三日）在韦州堡被徐占彪部追上，再次受创。马化龙听说马正和阵亡，非常惊恐，派兵向东与一万多名援军会师，并力攻打吴忠堡垒。3月23日（二月二十二日），与清军交战一天，损失一千多人。3月29日（二月二十八日），马化龙在灵州西南方隐蔽地修筑两座营垒，企图袭击州城。刘锦棠根据谍报，得知此事，于二鼓时分与黄万友率部沿河东进，逼近回民军营垒，发起猛攻，击杀大批回民军，攻破两座营垒。从此，湘军军势重新振作。
这时，奔向陕西的回民军马正刚部已经败退入山，刘端冕所部会同陕西清军接连在鄜州与甘泉将之击败，捕斩殆尽。随即扼守杨家店，击败奔赴定边的回民军。马朝元所部从澄白向西挺进泾河，李辉武所部扼守武功、扶风，刘端冕所部追击，再次将之挫败。回民军全部回师宁州，遭到魏光焘的驻防军打击，奔向预望城，又被徐占彪部所败，部队溃散。
同时，南路河州与狄道的回民军从岷州和巩昌进攻秦州，汤聘珍与梅开泰所部出兵漳县，将之击败。回民军便从宁远和礼县越过盐关，急行军奔向西和、成徽与两当。周开锡派兵扼守秦州，将之击败。崔伟和禹得彦等人听说马正刚部到了陕西，又联合河州回民军出兵狄道，打败安定的杨世俊守军，东奔通渭与秦安，并攻打清水。
4月（三月），南路清军集结完毕，回民军便进入陕西陇州与汧阳，联合进军宝鸡。李辉武所部兵力单薄，被回民军击败。4月14日（三月十四日），吴士迈所部星夜从汧阳出击，大破回民军，将之截断为两部。禹得彦部东奔岐山，崔伟所部掉头从陇州西撤。吴士迈所部追击禹得彦部，在罗局镇获胜。禹得彦率部越过渭南，挺进蒲城和白水。左宗棠派张福齐所部进入陕西增援，从高陵追击。禹得彦部回师甘肃宁州，奔赴固原。徐占彪、苏如松两部联合作战，大破这支回民军。禹得彦率几百人西撤。崔伟所部已从陇州抵达秦安，不敢与南路清军交手，奔向庄浪和隆德，被杨世俊所部击败，撤回河州与狄道。
于是，周开锡打算督率各部乘胜攻取狄道。马化龙得知挺进陕西的回民军连吃败仗，更加失望，又率儿子马耀邦卑词求抚，说春耕急迫，请湘军退兵吴忠堡。左宗棠允许马化龙所部耕作，但仍责令他呈缴全部马匹和武器，才能接受安抚。
马化龙重修长濠，将马连渠水引入湖内，阻止湘军进攻。刘锦棠指挥部队冒险将长濠平毁，而回民军则钻空子重修。从4月14日（三月十四日）到4月23日（三月二十三日）十天之间，湘军昼夜抄袭，终于将长濠破毁，渠水决口后，四处横溢，平地成为汪洋。
5月2日（四月二日），湘军并力疏浚水流，忽然西北风大作，渠水猛涨，激流湍急，波浪汹涌，冲击蔡家桥垒的长堤。湘军各营排打木桩，装填土袋，抵御洪水。两天后风停，渠水也渐渐落入黄河。
5月8日（四月八日），马化龙派部队从大坝、三关截夺湘军在广武和中卫的粮运，黄万友所部悄悄从叶升堡渡河，搜捕回民部队。同时，金运昌派提督王凤鸣所部打通定边、花马池的转运通道。这时，陕西回民军陈林所部从金积堡出兵几千，到花马池和定边夺粮，王凤鸣所部在砖井镇将之击败，陈林受伤，退回金积堡。
5月22日（四月二十二日），刘锦棠派兵拦截在灵州东南面，将回民军夺来的牲畜全部截获。回民军将领马长元率余部从花马池转袭定边和宁条梁。左宗棠令刘端冕出兵鄜州，击败马长元所部。
6月（五月），河州与狄道的回民军见清军进逼，又出兵渭源，袭扰巩昌与秦州辖境。周开锡令傅先宗、王得胜两部进军巩昌，令杨世俊、田连考所部从秦州出兵伏羌，接连在宁远、礼县拦截回民军，连连获胜，乘胜攻克渭源和狄道两城，并攻破狄道城东的牟佛谛坚堡。左宗棠令各部凭洮河部署防御，并向清廷奏报战况。他指出，从秦州向西经巩昌直达狄道，距离四百多里，中间的渭源辖境有二百多里，其间人烟稀少，满目荒凉。清军进攻，必须节节设防，以保护运道畅通。驻防兵多，进攻的兵力就会不足，所以现在不能急于攻打河州。必须等到北部的宁州和灵州肃清之后，才能从兰州出兵。从兵势而论，这样做是为了防御后路，连通饷运；从敌军而论，这样做是为了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络。
清廷同意左宗棠的看法。
本月，左宗棠给李鸿章回信，指出回民造反，已有八年。陕西战端开启，是由汉民而起。既而蔓延到甘肃，迫使回民造反，是陕西回民造成的。他还说清廷没有理由安抚马化龙父子，但又不能将他们封闭起来，致使甘肃回民军断绝了求抚的希望。他再次指出，甘肃战事万分艰难，筹饷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转运又难于筹粮。
6月17日（五月十九日），马化龙派老弱回民到湘军军营求见，请求到板桥、琴桥和吴忠的各座废堡耕作。中路回民军首领王洪也请求修筑秦渠，灌溉田地，企图夺取永宁洞的水口。刘锦棠知道这是对方用计，表明上予以批准，但暗中在永宁洞和下桥埋下三重伏兵。
6月18日（五月二十日），王洪等人果然联合胡家堡的回民军到来，湘军伏兵突起，擒获王洪，将他斩杀，乘胜攻下马八条寨和马七寨。这时，胡家堡到海子墩、洋麻湖和大沙井的新麦将要成熟。刘锦棠和金运昌于7月（六月）指挥部队分路收割新麦。回民军出兵争抢，湘军乘机攻破海子墩和杜家寨。其中有一个王红连寨，规模最大，尚未攻克。
7月10日（六月十二日），刘锦棠、金运昌所部向王红连寨发起攻击，首先攻下寨外的礼拜寺，在上面支架火炮，分兵攻击寨堡西北面。寨内发炮反击，炮石如雨点般落下。谭拔萃率领一批壮士，竖起三座梯子，攀爬而上，几次前仆后继。军功张俊肉搏先登，后继者涌入，攻破该寨，斩杀王红连和一千多名回民。刘锦棠和金运昌所部伤亡几百人。
7月12日（六月十四日），左宗棠上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发表对于天津教案的看法。随后，他在给李鸿章、杨昌浚和夏小涛等人的多封书信与家书中，指出教案的发生，是因天津民众激于义愤，事起仓卒，并非官府授意，所以中国并无过错；法国索赔了结，固无不可通融，但若索赔百姓的性命抵偿，则不宜轻易答应。他说曾国藩的意见比较合理，有人还认为这是软弱的表现，不知其中包含着这位大臣的苦心。不过，此案草草了结，他觉得颇为怅然。他又指出：不可轻易与外国开启衅端，但我国在军事上必须有所准备。所幸的是，陕甘的军务渐渐顺利了一些，若要调发部队，尚可不致茫然。他还提出要预先整备海防。
这时，金积堡的回民军从河西的通昌堡和通贵堡取粮，必须绕道东南面的郭家寨，此寨位于吴忠堡的正南方。7月16日（六月十八日），刘锦棠、金运昌两部攻克郭家寨，又于7月19日（六月二十一日）攻破东北面的一座堡寨。于是，左宗棠令雷正绾和黄鼎再次整理部队，向北攻取峡口。两部从固原进兵，以马家河湾为要隘，韦州堡为间道。其间已经安抚的回民首领，暗中接受马化龙的封号。左宗棠将马家河湾的回民马忠海召到平凉议事，而派冯桂增率一千五百人火速出击，包围五座堡寨，将图谋造反的回民军全部捕杀，并缴获回民军抢夺的清军军装和旗帜，搜到与马化龙相通的造反书信，然后斩杀马忠海，平定他的领地。同时，令丁贤发所部佯装从韦州堡进兵。回民首领苏兆明先前在堡内藏匿了几百名金积堡的回民军，听说清军开到，立刻令这支部队出堡逃走。丁贤发率一百人进入堡中，苏兆明率部参见丁贤发，被丁贤发捕杀。所部接受安抚。雷正绾和黄鼎便率领各部北进。
左宗棠肃清了中路，几千名陕西回民军先后解散受抚。左宗棠就平凉的安置事宜上奏清廷，指出安抚回民的办法，应与安抚太平军和捻军不同。他分析了受抚回民的困难，认为解散和安置是处理回民问题必不可少的措施。他决定在办理屯垦时划出荒地，在甘肃就地收容安抚几千名陕西回民的老弱妇孺和丁壮，发给牲畜和种籽，让他们从事耕作。
当月，李鸿章行到潼关，接到谕旨召他回京，商议处理天津民教纠纷案。清廷令左宗棠兼顾陕西辖境。
7月31日（七月四日），刘锦棠所部夺取蔡桥水口，攻破附近的两座堡寨，沿秦渠攻打王洪寨，未能攻克。金积堡的回民军据守蔡桥西堤，将两渠的水流往下赶，灌淹湘军。8月8日（七月十二日），金运昌所部越堤修筑壁垒，回民军出动主力作战，大战一天，败退下去。8月10日（七月十四日），金运昌部修成壁垒，决堤反灌回民军。马化龙下令筑堤抵御，傍靠马连渠修筑三座壁垒，以抵抗板桥的湘军。8月16日（七月二十日），湘军分路攻击，力战之下，将壁垒攻克。从此，金积堡与胡家堡、王洪堡、阳明堡都被湘军隔离，河西的粮路也已断绝。
这时，雷正绾和黄鼎所部已经攻克张恩堡，与徐文秀所部会师，进军牛头山。左宗棠增派陈广发、冯南斌所部先从四百户渡河，扼守峡口北岸。8月20日（七月二十四日），雷正绾、黄鼎两部攻打峡口壁垒，金积堡派出主力增援。黄鼎所部在牛头山将回民军击退。峡口的回民军已无力抵抗，企图渡河西撤，被陈广发所部阻击，又返回壁垒之中。清军各部乘机攻入，夺得五座壁垒，将回民军几乎全部歼灭。
清军夺得峡口以后，金积堡的回民军每天都来争夺，次次被清军击败。于是，回民军凭藉汉河地利，扼守古灵州。8月26日（七月三十日），徐占彪所部夜袭古灵州，回民军败退丁家堡。清军合兵进攻，战了三天，将丁家堡攻克。8月30日（八月四日），清军乘胜攻破汉渠附近的二十多座堡寨，逼近洪乐堡扎营，距金积堡西门只有十几里。马化龙派部队坚守老马家寨和丁家寨等各堡寨，又在石屹塔和田家桥增修壁垒，以护卫洪乐堡。在西北面，则依靠秦坝关向马家滩提供接济。
这时候，刘锦棠所部驻扎在东南方的李花桥，金运昌所部驻扎在正北方的蔡家桥，接连攻破桥西卡垒。但是，各部被洪乐堡与秦坝关所阻隔，无法互相援应。9月7日（八月十二日），刘锦棠所部会同金运昌部进攻秦坝关，徐占彪所部也出兵石屹塔牵制回民军兵力。攻打一天，未能攻克。马化龙又在堡东增修壁垒。9月8日（八月十三日），清军移兵将新增壁垒攻破，逼近东关修筑炮垒。
所谓东关，是堡东向北延伸的市集，回民聚居在此。关外有坚固的壁垒环绕，修筑了通向堡门的甬道。9月12日（八月十七日），回民军络绎出兵增援。刘锦棠分兵阻击，深入筑垒，与回民军相持到深夜，打退援兵，然后将炮运来，开炮轰击。守军大乱，湘军乘势夺门而入，焚烧三千所庐舍，将关外的二十多道卡垒全部捣平。刘锦棠移师东关。这时，雷正绾和黄鼎两部也接连攻破老马家和石屹塔的各座寨堡，通过商议，决定分段开凿堑壕，形成长围，困死金积堡。
当月，黄万友在军中去世。当时天津教案已经平息，法国兵败普鲁士，国王路易非斯被俘。左宗棠预料法国不会马上灭亡，认为应派使者调停普鲁士与法国的关系，为此上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9月26日（九月二日），黄鼎所部趁着马化龙求抚的机会，入据洪乐堡。湘军与淮军修筑濠垒，日夜与回民军搏战，指望中路各部弥合包围圈。从10月1日（九月七日）到10月5日（九月十一日），黄鼎、雷正绾、徐文秀等部攻下了洪乐堡附近的所有寨堡，集中兵力攻打秦坝关。10月7日（九月十三日），余彦禄率领一千多名陕西回民军从堡寨西面突围而出，刘锦棠所部急起拦截。回民军趁清军刚刚攻破秦坝关的时机，突然袭击蜀军后背，奔向汉伯堡，向河西挺进。另一支回民军南奔预望城。
清军攻破秦坝关后，便形成了对金积堡地区的合围，惟有王洪堡、阳明堡、枣园堡和汉伯堡还近处濠外，对围攻部队构成威胁。9月28日（十月四日），清军集中兵力攻打汉伯堡，被水阻挡，无法前进，便移师东北方，攻打枣园堡等三座寨堡，全部攻破。10月27日（十月四日），清军又大举进攻汉伯堡，将沙装进袋子，填塞壕沟，发起冲锋。二鼓时分，回民军在墙上凿洞，向外突围。清军四面出击，击杀六千人。向南撤走的回民军于10月30日（十月七日）抵达半角城，又被驻军周绍濂部击败，在固原和西山又遭到魏光焘所部的打击。余部奔向会宁和静宁。左宗棠令李耀南和杨世俊所部赶到安定拦击。
这时候，中路清军已向金积堡进兵，从平凉到前线，连扎三十多座军营，按照里程设立转运局，运送装备、军火、粮饷、寒衣与棚帐。各营接力迎护。车驮和骆驼日夜在道路上行进，从平凉出发，越过固原，直达灵州。九百里道路上，布满悬崖沟壑，危险重重，绿林军和造反的回民时出时没，还有回民军残部出其不意地杀来，运输队伍的辛劳和艰险，难以尽述。
清军攻打金积堡已经超过一年，尚未攻破，清廷已经很不耐烦，给左宗棠发下寄谕：“陕甘回匪滋事以来，朝廷大张挞伐，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兵剿贼，每岁拨用饷银不下八百余万两。该大臣于用兵筹饷事宜，有所陈奏，立见施行，畀任不为不重。乃抵甘以后，虽屡报胜仗，总未痛埽贼氛，致金积堡一隅之地，日久未克，逆首稽诛，军务安有了期？竭东南数省脂膏以供西征军实，似此年复一年，此巨帑岂能日久支持！该大臣扪心自问，其何以对朝廷？”左宗棠上疏答辩，详细陈述战况。他充分表述了所部的战功，展示了战胜的希望，也强调了战争攻坚的难度，请求清廷稍稍放宽限期，使他的部队在伤亡较小的情况下最终攻克金积堡。
这时候，回民军的处境其实已经十分困难。湘军攻克汉伯堡后，只有东边的王洪堡和杨明堡与清军对峙，扼守着灵州西南面的要道。刘锦棠更加激励士卒发起攻击。11月3日（十月十一日），湘军合围杨明堡，仰攻一天一夜，回民军已招架不住。11月5日（十月十三日），回民军纵火突围，到得堡外，湘军伏兵突起，俘虏回民军首领杨洪，将他斩首，开始进攻王洪堡。
恰在此时，左宗棠侦知崔伟、禹得彦等人集结部队，将要从镇番绕过草地赶来增援，便令各部戒备，湘军回师攻打河州马家滩，以防增援的回民军。当月，河州回民军渡过洮河，袭击静宁，会合先前从金积堡出奔静宁的回民军余部，大败守军萧赏谦部。这时，左宗棠旧部将领刘明灯、杨芳桂从福建到来，左宗棠令他们率部扼守静宁。回民军回师袭击通渭与秦安，企图挺进清水。杨世俊所部在邵家堡将之重创，追到铁炉坡，回民军被迫撤入南山。
本月，阿古柏所部从他们侵占的吐鲁番向北深入乌鲁木齐地区。
同一个月，左宗棠作《西岳庙碑》。
12月（闰十月），这支回民军出山袭击徽县和两当，接着奔赴陇州。清军各部合兵将之击溃。刘锦棠所部包围马家滩，督促各部喋血进攻，连战三十多天，回民军伤亡惨重，仍然顽强死守。金积堡的回民军被湘军封锁，更是饥寒交迫。于是，马化龙将陕西回民军全部赶到堡外。
左宗棠料想金积堡的回民军已经山穷水尽，派投降的回民将领刘秉信到军营前招抚，先后有几百名回民军过来投降。12月14日（闰十月二十二日），陕西回民军见湘军主力久攻马家滩未下，打算趁东北方湘军兵力空虚，攻击濠墙，突围出去。清军侦知这个动向，预设伏兵，严阵以待。半夜时分，回民军从堡寨墙根下悄悄向东北方运动，越过壕堑，攀墙堞而上。突然间，清军枪炮并发，回民军成片倒下。于是，清军逼近东门修筑高台，安放火炮，火力俯瞰堡内，守军更为恐慌。
12月31日（十一月初十日），陈林、阎兴春求抚。将受抚回众一万多人送平凉安插，给土地、赈粮、籽种、牛驴、农具，以便耕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