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函宇还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要保守公司的秘密,维护公司的利益等等。他一一点头,唯唯诺诺地躬腰。他知道这是到哪个公司都会遇到的入门教育。
他隐隐感觉到江函宇的阴冷,初次接触他不好往这方面想老板,毕竟老板都会拿架子的,听说新加坡人和台湾人都是如此,不拿架子怕别人看低他。“其实拿架子人家更加瞧不起你!”他这样想着,脸上却恭恭敬敬的。
相比之下,他觉得古月童比较好相处,这是一个很谦卑的知识分子。于是他也跟着叫古博士。古月童倒是不装高深,说叫他老古就行。
牛炳皋心想公司就那么多人?几个人就做那么大的生意?很不相信这是真实情况。接下来叫他不相信的,是江函宇宣布他们全体到西哈努克港度假。
他如果不知道他们已经进有那么多红酸枝的话,江函宇说一百次休假他都不会有任何意外,得知他们仓库里积压数量庞大的货,还能够这样置之度外,还有心情去度假,不是很有自信的人绝对做不到!来上班就去度假,自然是好事一庄,可有没有他的份?
江函宇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对他说你也要去,既然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的行动当然全体人员都参加。他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的,牛炳皋不很习惯被这样的支使,反倒显得小心翼翼。
上车还未开动,在驾驶座上的江函宇突然问许仕英见过方玉桂没有,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许仕英说她的情况能够怎么样,肯定是停了!所以做红酸枝也种东西手脚要快,争取多出一柜就是一柜。不过方玉桂现在不在柬埔寨,在国外什么地方散心呢。我已经叫运木头的人停了,仓库不能进木,就是降价给也不进了。
牛炳皋看得出来,江函宇说是休假,但是他心里那里静得下来。车上的气氛也不轻松的。
古博士跟牛炳皋坐在后排,问他来柬埔寨多少时间了?当听牛炳皋说好几年,就问对柬埔寨的怎么评价?
牛炳皋沉吟了一下说,各人的处境不同,大家的评价可能不同,上海人很实际,他们说那句什么“柬埔寨是钱不在”的话,已经显得没有新意。倒是那些打工仔最近有新的说法,听了叫人对柬埔寨有比较深入的具体的印象,这话说 “远看金边像天堂,近看金边像银行,住进金边像牢房。老板给钱像死娘,催人做工像条狼,不如回家放牛羊;个个都说金边好。个个都往金边跑;金边环境好不好?蟑螂蚂蚁四处跑;工厂伙食好不好?青菜里面家青草。年年打工年年愁,天天加班像个猴。。。。。。”
他还没有说完,许仕英就哈哈笑起来。“他们认为金边不好可以回去嘛!谁敢扣留他们?”
“是啊,这些人不是犯贱,在家向着福那不就完了?到柬埔寨当猴!”江函宇也评价。
牛炳皋说这些不过是来柬埔寨的中国人的其中一部分,他们有自己的体会也没有那里不对。
古月童说民间文学,姑妄听之。没有多少人像你江老板那么有本事的,可以赚得到大钱!打工的人描绘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只要是真实的,那有什么不可?
“这样说也行!”江函宇不再计较牛炳皋说的民间文学。“但是我听到骂老板的话有点不舒服。”
“这是阶级立场问题了吧?”古月童笑答道。“资本家就是维护资本家的利益。”
“我算那门子资本家?能够做资本家就好了!告诉你,资本家特别是那些成功的资本家,他们的智商和才能都是不一般的,要很有本事才行。如果随随便便哪个都可以成为资本家,那么这个世界一定很先进很发达很文明!”江函宇显得有点激动。“仇恨资本家的人,因为他做不了资本家,或者说他靠真本事做不了资本家,才那样往水火不容的仇恨人家。”
“那么说是嫉妒?”古月童问。
“不是吗?许大姐你评评看。”
“我那里懂你们说什么!小牛说的那些笑话我听得懂,你和古博士说的,我就是觉得像是在吵架,是吃饱了想快点消化!”
他们说说笑笑,争争吵吵的一路去。到了一个有路边摆卖杂货摊贩的地方,许仕英叫江函宇停车。她下车买了酥饼、两串香蕉和一把红香。
江函宇问她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她说前几次走这条路不是三更半夜就是匆匆忙忙,来不及给野猫神仙婆婆上香,已经是多有得罪的了,今天是休假路过,再没有道理对野猫神仙不敬啦!
牛炳皋说:“许大姐指的是半路路边那个小庙是吗?我们刚来柬埔寨的时候,那里还没有庙,只有一个两尺高的土蓬,祭拜的不是什么菩萨,而是男人的。。。。。。大根!”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大根?”古月童追问着。
“是这样的嘛!当时我们为这个还笑了一阵子年呢,错不了,是这么回事!不信你们问许大姐啊。”
许仕英道:“小牛说的没有错!是男人的大根。这回你们听清楚了吧?”
“那么说柬埔寨还很开放的嘛!”江函宇笑着道。
“不能这么说,脱衣服就是开放,那么非洲不少国家比谁都开放!”古月童反驳他。
“不是非洲开不开放的问题,而是那里的投资环境、生存环境差或者说是恶劣的问题。如果那里不是整天的打仗、杀人,不是那里常年闹饥荒,大家就会肯定他们是最开放的。”江函宇说,“你们想过吗?柬埔寨如果不是洪森执政,不是他的政府压得住,不给社会再出现政局动乱,才吸引这么多外国人来投资的。就说1997年七月那次洪森跟拉那烈之间的内战,时间虽然很短,但多少人吓得跑到屁滚尿流,在金边的外国人恨不得生出多一条腿,生怕自己跑不了!那时侯就是全体女人脱了衣服,也不能够留住这些人的。所以博士啊,看问题不能看表面要看实质。”
“你那个说法不错,但是我讲的是民族观念的开放,即摆脱那个世俗的羁绊、束缚,起码是可以作为开放的一个方面,它是相对保守而言的。”古月童转话题:“这个拜大根怎么会与神仙连在一起,有什么说法没有?许大姐!”
许大姐说:“我不会说,叫小牛说,我还听他说过这个故事的。”
牛炳皋争辩:“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这样的故事?大姐!”
许仕英:“我听劳拉讲你会说,你就说给他们听听,让他们知道柬埔寨不光有木头这些土特产,还有神仙和古庙吧。”
牛炳皋在学校教书时候,带学生去一个庙宇听一个和尚讲过类似的故事。不过,有些华人把它叫做“黑婆庙”、“黑婆神”,却语焉不详,现在只能用和尚说的版本了。当时还比较有兴趣的,因而听和尚说的时候记得比较详细,还将它作为柬埔寨文化给一些国内来的朋友介绍过。(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