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就战略大家:中国成为世界强国的逻辑起点
陈晓明
一个国家的崛起取决于一个国家的战略能力,一个国家的战略能力的强弱又取决于其国家精英的战略思维能力,而一国战略思维能力之高低则又取决于其有没有杰出的战略大家。
一言可以兴邦亦可误国。战略大家之言在某些关键时刻可以起到扭转全局甚至改写历史的作用。战国时期的秦昭王得范雎,采纳其远交近攻之策,蚕食诸侯,遂改变其兼并之谋不就的局面,使秦成帝业;在二战后期谁也没想到乔治凯南的一封电报塑造了战后冷战两极格局,其对于世界历史进程的影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美国今天霸权世界,则是拥有基辛格、布热津斯基等众多重量级的战略智囊在背后为其出谋划策。中国是一个盛产战略人才的国度,从商周之际的姜太公、战国时的孙子、汉朝时期的张良、晚清的左宗棠等等,他们无一不是其时代的杰出战略大家代表。俱往矣,但我们终究还是缺乏像美国基辛格、布热津斯基等那样具有全球战略和世界眼光的战略家,多的则是眼光偏居陆地一隅的谋臣策士,像成吉思汗那样具有“万里江山眼底横”的战略大家毕竟太少了,秦始皇的“虎视何雄哉”也只不过是给我们垒上了一堵砖墙。在中国历史上,我们多的是“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守门员,却少有“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和开疆拓土、掘万里海涛的眼光和魄力……
一个国家的战略总是随着该国的国内形势和所面对的国际社会局势的发展而发展的,其战略决策和战略部署也就随其国家主要任务的变化而变化。目前,中国的国家任务就是努力建设成为一个富裕的、现代化的、强大的、统一和谐的国家。当前我们还并不富裕,更谈不上强大。因此,我们不要在“盲目自大”中“轻视对手”。我们的国际地位在近30年来虽得到了持续提升和发展,在横向比较中似乎具备了强国的某些属性,但实际上我们和西方强国比起来依旧落后,甚至显得“苍白无力”。当今国与国的联系日益紧密,国与国的利益博弈也日趋激烈,中国已逐渐融入世界并参与国际事务和国家利益间的博弈,迫切需要中国人具备世界史的知识修养和从世界思考中国的全球战略眼光。全球化给我们提供了无穷的整合空间,只有那些具备想象力、创造力、决策力和资源整合能力的人才能够成为赢家,而解决问题的能力则是战略大家们最为看重的。在国家之间的博弈中,我们的任何国家行为都必须首先考虑我们国家的实际利益。因此,我们当前亟需与国家、民族命运紧密相联的一种大智慧和大境界,即培养和造就大批战略大家----这是我们伟大民族成为世界强国的逻辑起点。
中国永远需要遥望星空的智者和哲人,尤其在面临国家命运抉择的十字路口,更亟需一批为生民立命、开万世太平、谋千秋基业的战略大家。新中国的建立是因为有毛泽东这样的伟大的军事家和战略家,法国能在当今世界舞台上长袖善舞则是戴高乐所奠定的,横跨欧亚的俄罗斯更是得益于彼得大帝的战略遗产,日本的伊藤博文、德国的俾斯麦无一不在他们所在国的关键关头发挥出了巨大作用。可以说当今世界大国或强国能有今天的地位,无不得益于战略大家群体的高明谋划。然而,在中国面临国家崛起和民族复兴的关键时刻,为什么见不到诸如基辛格、布热津斯基、亨廷顿等这样能够轻松自如摆弄国际政治于掌股之上的战略大家?
中国不缺战略家,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全球战略大家。因为中国不仅缺乏战略家选拔和发现机制,更是缺乏战略家的培养机制和保护战略人才的土壤。殊不知,像有着深厚理论修养和丰富的岗位实践经验的李际均将军、思维开放而敏锐的刘亚洲将军、开新时代军事理论之先河的王湘穗和乔良、在全球首创文化军事战略学说的乐后圣以及横空出世的戴旭上校等等,他们无一不是杰出的军事思想家和战略大家,然而,他们又有缺少自由发挥空间的遗憾。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拓展战略思维的时空的条件,亦更渴望战略思想的湛蓝天空!我们不能忘记我国南唐著名将领林仁肇以及近代史上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命运。我们再也不能用“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来安慰那些所谓“失败的英雄”。
一个国家能否强大就看其有没有海纳百川的气魄。百里奚、商鞅、范睢、李斯皆非秦人,秦用之霸业终成。为美国在两极对抗中转败为胜出力甚多的基辛格、布热津斯基也同样不是出生于美国而为美国所用,黑人在美国虽享受种族歧视,但鲍威尔、赖斯却也能官至国务卿,甚至能选举出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奥巴马。一个选拔精英而不是淘汰精英的体制使全世界那么多聪明的大脑都集中在美国,这正是美国保持长盛不衰的秘密所在。“师夷长技以制夷”,美国虽有很多可恨之处,但也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我们应建立健全并拓宽人才制度,像美国兰德公司一样“保护怪论”,不能让被毛泽东斥之为蠢猪式的仁义道德的“宋襄公们”大行其道。“胸次玲珑,触物皆有会心处”,要让真正的战略家人才和智者达到一个新境界——跳出局部看全局,放开眼界看全球,着眼发展看未来。于此,中国的崛起强大和民族复兴则是指日可待的。
当今的中国已经发展到关键时期,正需要伟大战略家群体为中国指引方向并掌握航向。从国家统一到中美关系,从航天投入到军队体制变革,从产业布局到金融政策,从南海主权到“德新海”号被索马里海盗劫持,所有大事小事都需要战略大家的介入,也迫切需要高明的战略大家为我们斩荆棘、擘画未来。我们当务之急是亟需建立科学的全球战略思想体系,创立系统的全球战略理论。要对战略人才有宽容之心,要允许其个性自由发展。战略家也是稀缺资源,国家要像重视发展经济那样来造就中国的战略大家,要发现、培养与形成一个新型的、能够熟练进行战略思考、具备驾驭大是大非问题能力的战略家群体,而站在人类文明和全球战略高度思考问题的境界的战略大家恰恰是我们今天极为欠缺的。一个国家民族的复兴必将意味着一个活跃的战略家群体的生长与出现,国家要给予他们以存在的土壤和发挥的空间,唯此,我们所憧憬和期盼着的一个新型的、具有世界眼光和中国情怀的战略家群体就一定会出现在今天的世界政治经济图景中。
见《战略与风险管理》杂志2010年第4期 卷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