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9日下午，中科院科技政策所科学史专家樊洪业来到长城所。樊洪业多年从事科学史研究工作，我们就“1950年代留美归国科学家口头史”这一课题进行了探讨。

    1950年代留美科学家这个研究很有意义。樊洪业认为这个题目应该界定为“1950年代留美归国科学家”。交谈中，樊洪业告诉我们，就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1950年代海归”这个主题在国内研究中仍然是一个很大的空白。通过研究史料来论述问题也是一片空白，尽管曾有人研究过类似的问题，写过相关的文章，但是很多具体问题的史料仍然很欠缺。

    楚才晋用。我在处理口头史资料时感觉，蒋介石比较重视留学生。二战以后，蒋介石政府每年要派1000多人出国留学，但是在这些人学成归国后，蒋介石政府并没有使用这些人。而中共1949年取得大陆政权后鼓励这些人回国，留学归国的这些人成为科学技术的主要力量。樊洪业说，这叫“楚才晋用”。他讲了蒋介石在留学生方面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二战期间，同盟国合作时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答应，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之后废除与中国的不平等条约。蒋介石不同意，说既然我们是同盟国，就应该现在废除不平等条约。在欧美废除与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后，蒋介石让人帮他写了《中国之命运》这本书。从孙中山开始就强烈的希望废除不平等条约，所以他有一条“反帝”的口号。蒋介石在二战期间废除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也算办成了一件中国历史上的大事。在二战后期，开始制定战后复兴计划，其中出国留学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蒋介石曾经亲自将《中国之命运》颁送教育部，同时递上一份手谕，让他们制定留学计划。教育部和资源委员会等部门都制定了留学生培养计划。教育部计划中提到了一年派1000人出国留学，实际上派出去的远远多于1000人。后来战争节节胜利，留学考试、派出计划纷纷形成，大批的学生有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很大一部分人去了美国，只有一小部分到了英国。在此基础之上，当那些留学生学成之时，共产党开始吸引留学生归国。回国的科学家对祖国的建设，两弹一星的研制做出了重要贡献。可谓是“楚才晋用”。

    1950年代留美科学家的一些思考。

     关于1956年。我说在1956年召开的知识分子会议上，周恩来提出1957年要吸引1000个留学生回国。对于中国大陆知识分子来说，1956年是“早春天气”；对于海外人士来说，并体会不到这种“早春”的氛围，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的政治气氛。由于他们不了解情况，依旧怀抱着为祖国建设事业献身的精神回到国内。随之而来的运动让他们陷入极度痛苦之中，甚至后悔了，比如申葆诚。申葆诚回国之前，他的3个兄弟姐妹都被打成右派，当时他不知道这件事。回国时，尽管也听说国内正在搞反右运动，但是不知道被打成右派是什么概念，回来以后当事实的真相摆在他面前时，申葆诚对自己回国一事后悔万分。

     当讨论到1950年代留美归国的科学家在文革期间自杀的情况时，樊洪业提出，在文革期间这批人是否有被打死的？他提到姚桐斌被迫害毒打致死。姚桐斌1957年回国后，很快参与到两弹一星的研究工作中，但这种保密工作并没有保护他，使之不受迫害。1968年竟被毒打致死，令人十分惋惜。

     我认为，这批科学家发挥的作用，有两个方面特别重要。一个是培养人才。不管是原子弹、导弹，还是四大紧急任务，都相应的安排了一些研究机构和大学的系，很多科学家参与到人才培养过程中。但科学家真正参与原子弹的研制是1960年中苏关系破裂后，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经过严格政审的105人名单。在这个名单中的海归科学家在原子弹研制过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其中，邓稼先、陈能宽、疏松贵等人在原子弹研制的各个环节起到了负责的作用。

     樊洪业用科学社会学的眼光来看参与两弹一星研制工作的科学家，他认为这批人一直处于科学界的高位。不管是在国外做研究，还是回国做研究，他们一直都处在较高的学术位置上。这使得他们能够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