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艺》：“译出味道”

    按：日前去上海译文出版社参加《外国文艺》双月刊第二次编委会，下面是我在会上发言的主要内容。

    先说翻译。我和在座的不少编委一样，多少搞点儿翻译，难免对译文比较敏感和挑剔。但即使以我格外挑剔的眼光看来，译文质量总体也是相当不错的。怎么说呢，很有质感——粗粗拉拉也好滑滑溜溜也好坑坑洼洼也好，总之读起来有一种语体上、文体上实实在在的质感。比如新出的第四期高培明译的《静物画》，就是我近来读到的最好的日文汉译。这在当下尤其在当下的日本文学翻译中是十分难得的。如果说三足鼎立中的南京《译林》以大众性、共时性取胜、北京的《世界文学》以精英性、学术性取胜，那么上海的《外国文艺》则是以具有专业水准的文字性或“译文性”取胜。因此，很希望——建议谈不上——继续保持这个特长和取向。这可能性是小众的，也就是说针对某一部分人的。好在中国之大，总有一部分人对文字特别敏感、追求文字阅读特有的愉悦感，杂志完全可以争取这部分品位不俗的读者。针对性就是杂志或图书出版的一个根据、一方空间。很明显，如今出版已经细化了，各有各针对的读者群，哪怕小众。我认识的一个出版社编辑专门做“世界的军舰”，做了好几期，不但不赔，还赚钱了。他的经验就是针对性。

    其次说一下与此相关的“译家之言”专栏。《世界文学》好像没有这个专栏，《译林》多年前许均教授以采访老一辈翻译家的形式逐期搞过“翻译对谈”，其中有的老先生已经去世了，为译界留下了一笔相当珍贵的财富。就内容来说，这个专栏可以说是“对谈”的续篇。以形式而言，因为不是“对谈”那种口语文体，因而可以在更能给人以阅读愉悦感的文字性当中表达译家对于翻译的富有个性的独家之言。第四期虞建华的关于后现代文学作品翻译的文章，就写得比较出色。比如文中有这样的一段：“文学翻译的优劣，有各种评判的尺度。用我自己也许过于简单化的二分法，可将译作粗略地分为‘译出内容’和‘译出味道’两大类。这是两个不同的境界。不能否认，目前很多文学译本其实只译出了内容，读起来味同嚼蜡，给读者充分的机会去体验阅读的艰辛，而不是享受阅读的愉悦。我总是希望自己的译文能较多地保留原作本来的味道，那种弥漫于字里行间难以捉摸但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作家精心构建的或严谨或散漫、或严肃或调侃、或刻板或俏皮的语言气氛，以及作家在文字背后流露的情绪和态度。我的译文多大程度上企及了这个目标，自己不敢妄言，要由读者来评判。但我希望能将不是文字本身指涉的，但由文字‘携带’的‘超文本’的部分带到译文中来。”

    说得多好啊！希望以后能组织到更多类似的文章。这同样可以为译坛界留下一笔财富，可谓功德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