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时忆恶师
有很多好老师,也有很多坏老师。坏老师对孩子心灵的戕害会影响一辈子。值此教师节之际,在向好老师们献上节日祝福的同时,容我回忆一位我心目中的恶师。
初中一年级是在中原某地一所重点中学上的。有一门课叫图画课,老师是位中年男人,个儿不高,微胖,长相属于那种“平庸的忠厚”类。开课第一天,教室纵向四排,我的座位在纵向第三排、横向第四排,靠右边。上课铃响,图画老师悠悠然进门,班长喊“起立”,同学齐喊“老师好”——这都是我国学校的常态,每个学生都经历过。全体同学起立喊过口号之后,按说老师就该发话“坐下”了,没想到这老师站在讲台后面,半晌一言未发,然后动作缓慢地走下讲台,极慢极慢地向我这排踱了过来。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大家心跳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见。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抬头看,低着头,突然之间,这位男老师伸出右脚,狠狠地揣在了我的脚上!原来,我的右脚不经意间踩在了课桌侧面下方的边杠上。他的眼睛可真毒啊!我一个趔趄,站稳后低着头一动不敢动,脸上发热,想来都是“国旗红”的颜色了,羞惭无地。全班同学都被吓住了,他一言未发,又极慢极慢地踱了回去。
如今回忆起来,整个场景历历如在目前,他踱来踱去的动作更像慢镜头。是啊,他故意把这个过程拉长,他刻意地在享受这个羞辱学生的过程。
世事奇异,没想到到了下学期,同样的场景几乎又重演了,只不过这次内心充满挫败感的是他,而不是我了。这学期报到时我因为没赶上规定的报到日期,理所当然没有领到各科的教科书,而且作为惩罚,开学时我被发配到了最后一排,别的同学上课面前都摊开书本,只有我面前空空如也。第一堂图画课,还是这位老师,同样是起立坐下之后,他同样半晌一言未发,然后动作缓慢地走下讲台,极慢极慢地向我这最后一排踱了过来。整个教室同样鸦雀无声。他同样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坐着,丈二和尚还是摸不着头脑。他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手里在玩什么东西?”我答:“什么都没玩啊!”他伸出手,慢慢拨开我交叉在一起的双手,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原来,我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他远远看见,以为我在手里玩着什么东西,就又重演了这么一幕。这一来他有点下不来台,稍微和缓一点地问:“你的课本呢?”我答:“没发。”他很诧异,但也无法可想,嘟嘟囔囔地转身走向讲台,我幸灾乐祸地在后面看着他再也不是那么高大的背影。
求学这么多年,还遭受过比这更其残忍的惩罚,但都没有这两次如此巧合的场景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记得池莉当年写过一篇文章,描述小学时的班主任在全校大会上宣布将她开除出“红小兵”,池莉后来再也没有叫过他老师,提到他就用“×××或狗”代替,结果引来一场官司并败诉。我不愿用动物来比附人,但我永远记得这位图画老师的名字——余改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