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之五十五)


   

连续多天没有结果的空跑,周明应越跑越有埋怨,到最后禁不住对老施泄恨,指责说他联系的木材没有一根能够落实的,白白浪费多少的汽油钱、吃饭住宿钱!将老施骂得狗血淋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老施被骂得火了,也出声还击。“我又不是皇帝,怎么能改变得政府的做法?怎么能够包事事顺利,包你天天赚钱!”

“你还出声辩解?一点歉意都没有!我是看在你年老的份上,如果年轻一点的话,我还会动手打你!”

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辩,顶得很僵。牛炳皋不停地劝解,对他们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家那么辛苦出来找货,谁都希望能够顺利,但是天不助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经他的劝解,争辩的双方有所收敛,相安无事地跑完行程。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大家肯定不愉快,将近一周的行程草草结束。

在外边转几天,不得不回到金边。牛炳皋对老施说,为安全之计,必须想办法去同饶北金论清债务问题,不要靠躲藏来逃避,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老施说,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怕他们,造成这些问题他们自己有错误的,责任不能叫我们一方承担。你更加不用害怕,如果他们找到你,你就将所有责任推给我,因为所有收钱的手续都是我写的条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经过这么分析,牛炳皋心里负担大大减轻,甚至有点理直气壮的了。回到金边,已是灯火阑珊。

 

                                  十五、

 

劳拉见到他回来,劈头就问怎么几天都不给我打电话?打你的又总是不通,我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牛炳皋这时才想起电话没有电了,因为出发匆忙忘记带充电器,其他人带的不是这种款式的电话充电器。到了柏威夏,就没了电话讯号,哪里能够跟外界联系?

几天不见面,很有小别胜新婚的味道。两人没说几句便抱在一起,淋漓尽致的倾情亲热一番,完事以后才详细说话。

牛炳皋说了他们去桔井、上丁和柏威夏找红酸枝木的趣闻,当然省去周明应带那个塞恩的情节,怕说了引起其他的副作用,招劳拉的猜疑。

“白跑一场,累不累啊?”劳拉问。

“没有办法的,这就是代价罗。什么事想成功不要代价?”

“那看你们思考是不是细致,安排得周不周密。”

“情况在不断变化,我们想得周密就有用?关键是实际情况跟我们设想的已经不同。就像上次你说的什么银行资金证明一样,那时根本做不到的。”

“你就那么肯定?”

“不是我肯定,而是一个早就过时的玩意。”他见劳拉有兴趣听,继续展开这件事。“当时我不好说更多扫你兴的话,只说是找人试试,其实还怎么试,这个玩法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有,我在一本好象叫〈今日金融〉的杂志上读过这类报道,说那是一种利用银行开出的资金证明做诈骗。”

“怎么可能?银行的证明又不是存单,不能从银行取到钱,怎么诈,怎么骗?”

“问题就在这里。所以有人很轻易就给了他开这个证明。骗子拿甲开的证明到乙那里说我有这么多钱,这就是我们的实力、家产,你们给我们贷一点款怕什么?轻信的银行如果给了钱,这些钱到了他们手里就永远没有了。这就是他们的路子,一个找钱的招!”

“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给我听?”

“我知道没人对这种东西有兴趣。过一段时间没下文,你不淡化了?现在就淡化吧!”

“男人的心计就是复杂,女人简单,有什么说什么。”

劳拉告诉他,许仕英来做面膜,跟她说了不少新的消息。这段时间为做红酸枝出了不少事故。奥拉山区那边不止一次有人用枪射杀执法的林业管理者,枪手是哪个却找不出来。在漫山遍野都是高高的密林,一个拿枪的人伏击你怎么找得到?暹粒有一个偷运红酸枝木的就是自己倒霉,那人用改装的轿车拉木,因为拉得太多,经过一条就桥的时候竟然把桥压断了,连车带人跌下河里,死了一个人。金边的水净华大桥,也叫日本桥,有人从上游用船装红酸枝沿河而下,因为水流太急,没有办法把住航向,船撞到了大桥墩上,人是得救了,船被撞得粉碎,多么危险呀!还有更加离奇的的,在波罗勉省有人为了偷运木头,使用的是运谷子的船,木头全部放在仓底,上面有稻谷盖住,准备从水上出去到越南,谁知道装得过重,整条船沉到河底。等等。

许仕英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牛炳皋奇怪地问。

劳拉说,这些都在报纸上有,电视上也播放,只不过我们懂不了几句柬埔寨话,不能够看,不能够听,她就是看不了也能够听,知道这些情况有什么奇怪!好在她告诉这些,要不我还不了解做红酸枝中间会有这么多的故事!

“都是为了钱的缘故!”牛炳皋说。“知道吗,现在红酸枝一立方卖什么价格?据说在欧洲据说卖到七八千美金,在中国是五六万人民币,连沤烂的木头也抢手,简直到疯狂地步。黄花梨木更加离谱,一吨已经卖到十多二十万美金!这些大市场的价格这么好,这些木头的产区当然就会出现这些不要命的故事了。”

劳拉抚摩着他的胸肌说:“我看你挺辛苦的,又没有办法做得成什么红酸枝生意。打工打得好好的,突然又变出个理由来推辞,去白白折腾。。。。。。”

牛炳皋问她,许仕英怎么问他的去向的?

劳拉说,许大姐倒是很包涵的,说有病就去看,趁着现在工作不是很多的时候,治好病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我看她多少有点想放弃的样子,大概想收手了。

牛炳皋问她是这么说的?

“那里,我是通过她的话里的意思猜测的。”她说那天许仕英跟她谈的最多的是买卖土地和房子,相信没有哪个听不动心,要跟着她投资的。

牛炳皋说,不会的!她现在掌握着几百上千立方的红酸枝,这是多少钱啊,她怎么可能放弃那种赚钱机会,收手去干别的?她说房地产,因为那是她以前的本行,谈到那些情况也属于正常。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许仕英。劳拉说,她这回拉着一个叫方玉桂的姐妹来,这个方玉桂人长得光鲜富态,出手更加阔绰。原来她是大老板,她的公司叫“柬埔寨方舟船务运输有限公司”。许仕英说她们搭档已经很多个年头。

牛炳皋说这个可能就是给许仕英将木材装柜运输出去的搭档。

“这个没听说,她们不在我面前说过生意的事,倒是讲生活上的事情,而且讲得直统统一点都不遮掩的。”劳拉说到这里先笑了。

她说她们两人像小孩子般相互取笑的。那天她们刚一进门,方玉桂就指着许仕英问我: “这个老姐是不是经常来着里?怪不得她能够有这样好的皮肤,细嫩白净,羡慕死人了!原来她有高级的美容师在为她服务啊。”

我说是许大姐的皮肤天生的好,加上她自己勤保养,有这样好的皮肤就不奇怪的。你的皮肤也非常好,中国有句古诗说什么“温泉水滑洗凝脂”,用它来形容你一点都不过份的。她听了就要我做她的专业保养师,还叮嘱有什么好的护肤品就给她用上。我说那可能很贵的。许大姐在旁就说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就听她的有什么好的就用什么,像给我用的那些。。。。。。

我说个人的皮肤有差别,比如有的人油性好,有的人油性差,就得根据个人的情况用护肤品。如果不讲究这些就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所以做保养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方玉桂说许仕英怎么不早点将我介绍给你!很埋怨的样子。

许仕英却说你方玉桂喜欢相信那些豪华的美容店,那里会注重实际效果的小店面?我怕将劳拉介绍给你的时候你给人家冷脸色,我这张脸就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个够,真是一对难得的冤家对头。劳拉说更加叫我想不到的是她们谈到男人的事,一点都不回避我的。方玉桂问我,是不是女人要有男人疼痛才能更美?

我说当然了,有正常人生活的女人,阴阳平衡,血气通畅,这样的女人心情自然好,心情好就睡得好吃得好,精神好了肯定在外表上反映出来。

方玉桂向许仕英高声的嚷道,我说呢!你这个人太不够意思了,你还不老实招来!

许仕英给她说得蒙头蒙脑的,回应说叫我招什么呢?

方玉桂说劳拉讲得好,有了男人的女人心情才好,才会有精神。你现在一定是遇到了合心意的男人,却瞒着我不给透半点风声。不知遇到的是哪类人,这样的称心如意?

许仕英说你才瞒人家呢!我怎么比的了你啊,你从街上一走,不知道要钩掉多少男人的眼珠!我们潮州人说“热粥伤送,娇妻伤夫”,叫谁提醒一下你的老公周先生,防止他被掏虚了身体。

方玉桂用手拍打许仕英,要制止她说话。

许仕英却说,不好意思了啊?这有什么呢!人生不就是那么回事,人人拼命赚钱,赚了钱就花钱。男人花钱无非就是吃喝嫖赌,尽情玩乐。女人也是有七情六欲,也会吃喝更会赌,嫖就缺了,但是就不会养男人找牛郎?

方玉桂说现在你遇到的男人不是养的吧?是哪里人?不会找柬埔寨人啦!要找就找中国来的,不怕留什么手尾。

许仕英不给方玉桂面子似的,马上接过话题说你上次找的不是柬埔寨人?海关那个黑鬼,又黑又壮的!(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