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老师毕竟长时间没来,或许现在的景物变化了不容易分辨楼房,他们的车子走完了63街也找不到门子。刀老师说奇怪,是不是被清理干净,没有这类店啦?他提出再走一段路到堆谷去,因为堆谷那边也曾经是个兴旺的红灯区。稍后他自己否定了,说他们几个是外国人,堆谷那么偏僻,去那里一旦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特别是周老板去更不妥。这样又折回63街。
这回车速大大放慢,以便让刀老师找门子。前面不远有两三个青年人敏捷出来向他们招手,做出指挥停车的手势。刀老师断言:“是这里!”
周明应的车停住,那几个青年围到车前。他们懂几句华语,说:“妹妹好,打炮嘣嘣!”
听到这种绘声绘色的广告,大家都逗笑了。牛炳皋下意识地摇摇头,跟着一起下车。
进入厅内里,刀老师记起来了:“这是其中的一家。这一家是有营业执照的。你们看墙上挂的就是执照,他们是合法经营的。”
墙上有三只八开大的镜框镶装着柬文的文件,文件上有公章,大概是经过官方批准的开业证书。“他们做这种生意也有营业执照?”牛炳皋嘟哝了一句。
“据我所知,这个营业执照批准的是马杀鸡,当然是合法正当的,问题是挂羊头卖狗肉,马杀鸡是个幌子,实质是妓院。”刀老师捏着指头算算:“这个店开的时间至今也应该有十二、三年。政府在这么多年中曾经有过几次扫荡肃整,它却岿然不动。我说了你们也许不信,当年这里最兴旺时,一条街密密麻麻的排去,大大小小几十家这种店,夜晚此地真正是莺歌燕舞,一派繁华。后来什么原因逐渐萎缩,门店也一家一家减少。有人说是被非政府组织批评的缘故,有人说是老板跟当地警方关系没处理好,没寻求保护,等等。反正现在剩下的也就是两三家了。”
刀老师在介绍当儿,周明应转了一圈,疑惑地说:“怎么没几个人的!”
周明应话音未落,刚才在门外招呼他们入来的年轻人接话:“有,多多的有!”说完朝里面高声喊,但他用的是他们听不动的越语。一个身材较高,年纪较长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他像是店老板或者是当家的,也朝里面大声喊。他的喊声刚落里边就有动静,楼上也达达的有脚步响,罗罗地跑出二十多个小姐,全部涌入厅内厢房。当家的招呼他们入去挑选人。
厢房里是环壁一排长凳,小姐们一个挨着一个密匝匝坐者,等候他们三人挑选。她们有的向他们打眉眼,有的低着头抠指甲,有的装出若无其事的与同伴悄悄低语,一副不愁揽不到生意的样子。
刀老师对他俩说:“环肥燕瘦,高矮大小,全陈列在这里了,你们各人喜欢哪个就点吧!”
周明应不言不语的只顾逐一细看。牛炳皋脸上讪讪的显得几分尴尬,想等他们点了以后再跟着点。他的印象是这些女孩子年纪都很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刚出头,小的可能就十六、七岁,肤色都白净净,身材娇小玲珑,一看就猜到她们都是越南女子。
“花多眼乱,看中哪个了老板!”刀老师问周明应。“要是看不准,我给你选,坐在角落的那位怎么样?穿红裙子的,多漂亮多白的皮肤!”但他见周明应注意的是另一个胸更挺的,于是也顺着他注意说这个也很好。
周明应似乎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推他先点。
刀老师道:“那我就先点了。”说着便示范般的拉了一位身材丰满个子最大的起来,口里说就是这了。被点到的越南妹脸上旋露喜色,脚步轻盈的带着他到后边的房间去。
“你呢,点哪个啊?不会真的花多眼乱吧!”周明应用肘顶顶牛炳皋,自己则点了那个胸部挺的。
牛炳皋赶快点一个,跟着他们进房间。其他没有被挑到的女子见选择不到自己都一轰而散。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才先后走出房间。周明应是最后一个出来。刀老师问他还行吧?他摇摇头不语,脸上有几分失望。车子出到街口,他才说一句:“不爽!一点都不爽!无法同她交流,服务态度还特差。”语气翁翁的,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我叫的这个可以啊,会讲一点华语,又有力气,给按摩我蛮舒服的,态度不错,我给了她多几文小费。”刀老师仍然沉浸在刚才那个愉悦中。他说:“张爱玲说过一句名言:‘嫖,不怕嫖得下流,随便、肮脏黯败,越是下等的地方越有点乡土气息。’”他问牛炳皋:“这是句多么深刻的名言啊!”
“张爱玲?在金边吧?”周明应接过话头问。
刀老师哈哈笑,猜他不知道什么张爱玲,打趣道:“这人就在金边,等有机会我安排她和你见面。”
牛炳皋在暗中不停地摇头,他知道谈到书本的事同周明应就无法谈下去,在国内他见过不少类似这样的人,报纸上说的爆发户,正是不读书才敢闯出一片天地,读书而且读得很多书,那大概什么生意都做不成了。。。。。。
他更觉得内疚的是对劳拉。在柬埔寨的男人有哪个不涉足风月场所的?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做没有顾虑,现在放纵自己一次不像以前那样的心安理得了,真是有了牵挂啦!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像今天晚上,自己总不能摆出个清高样。不过从此可以印证古人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话,确实跟什么人在一起就染上什么的色彩。。。。。。
这几天劳拉因为来了洪大妈,身子有点疲软拉沓的,晚上早早就寝。牛炳皋回来时她说,又去哪里疯癫啦?
牛炳皋思索找个话题跟她唠唠,将周明应想找翻译的事同她说了,问她有没有认识这样的人。她说一个翻译还不容易找?柬埔寨那么华校,每年有那么多的学生出来,只要出得起钱,哪里会找不到的?
牛炳皋说出找人的条件,要求必须是女的,未婚,甚至连恋爱都未谈,外貌漂亮,皮肤白皙,身材不能太矮。。。。。。
劳拉没等他说完,便道:“那不是国王找妃子吗!你那这个朋友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劝你不要给他张罗这种事,搞得好你没什么,搞不好最后就会落得一身不是。他风流完了拍拍屁股走了,掉下一摊子臭事给你处理,你怎么办?好处他享尽,恶人由你当,你何苦呢!上次的高利贷事情还教不精你?”
他以为劳拉会揽过这件事去做的,不料她快人快语的反对,分析得很有道理,更坚定他推脱这摊事的决心,但是不反对刀老师为之奔走,他相信刀老师也不会那样笨,适合时候自己再给他提个醒,不要去揽臭事。只有这样的拖着,周明应才能被安抚住。
十一、
阿兴坚持不跟老施做交易,但是不忘要牛炳皋催促老施交还阿茂那些钱。老施一点不紧张的拖着,见牛炳皋提得多了,还发威的高声道:“这件事责任全在他阿兴,当时他的钱全部叫给我的话,那里出这种事!”
现在老施继续在跑木,继续要牛炳皋落实找买木的老板。但是,规定如果老板有看木头的意思,必须要先给一点费用,因为吴淡虾的摩托车要汽油,请那些做木的人要喝咖啡,这些都得用钱。所以,有意向的买家都得先付一点钱,不能谈来谈去最后没个结局,白白耗掉汽油费、咖啡钱。问题是现在到金边的买家已经很聪明,没有人会答应他提的这些做生意的条件,说事情还没有眉目怎么能叫先给钱?牛炳皋也认为是无理由的说法,没有底气向别人提不出这个要求。
但是,他保持与老施的联系,觉得老施认识不少做木的木主,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用得上他,因此,三天两日的同他喝喝咖啡,交流其他情况。同时为多了解许仕英,他旁敲侧击的问老施有无认识金边做木材的女人?
老施说出两三个,却没提许仕英,甚至连名字都没听到过。看来老施的知道的还是有限。他不想透露许仕英他们的事,免得老施给他提什么要求,比如像要跟饶北金做生意那样。
他对老施不再像前些那样依赖,是找到了更多的可能供应红酸枝木的路子,其中还有像阿义这种刚涉足此行的铁哥们。
晚上不想鬼,白日不想人,他正想着阿义,阿义给他打来电话。“牛生,前几天你跟我说要红酸枝,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要做,我们在哪里见面谈!我请你,是想饮啤酒还是和咖啡,由你决定。如果我来定,我们到莫尼旺大道的‘丽珠奶茶店’如何?谁先到就先点饮料,总之不见不散。”
牛炳皋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不好推托,按时前往赴约。在路上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念头。他想起这个“丽珠奶茶店”两年前发生的那宗枪击案。当时金边所有的媒体都尽祥的报道这个案子。(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