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山东电视台齐鲁频道《开讲天下》栏目播出《中国适度人口7亿》辩论节目，在节目的末尾，主持人请四位嘉宾给出解决人口问题的药方。崔树义和张耀军主张稳定低生育水平，保持“适度人口”；李楠主张奖励一胎，允许二胎，惩罚三胎；杨子实（网名“阿蚌”）主张实行公民自主生育。

 

我认为，虽然这个节目存在一些令人遗憾之处，但阿蚌表明了公民自主生育的立场，是这个节目的最大亮点。我由此想到，虽然自主生育在目前的中国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但在重要场合（例如在电视辩论上），必须表明我们的态度和立场（注：本文所说的“我们”，是指包括阿蚌和我在内的所有支持自主生育的人）。

 

我在2006年12月的《领导者》杂志上曾说过：“笔者认为，取消计划生育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如果担心立即取消计划生育会造成政策的不衔接，那么可以采取一个过渡的方案：在2007年全面放开二胎，在放开二胎一年后或两年后再取消计划生育。”当时我提出了两步走的方案，目的是给决策层一个体面的台阶来取消计划生育。然而，三年多时间已过去了，人口政策至今没有改变。两步走本来是一个妥协的方案，但妥协必须是双方都各让一步才有意义。既然对方不接受我的方案，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妥协呢？

 

我在前几年虽然认为在现行体制内，不可能实现一步到位停止计划生育，但那时我认为能够实现两步走：第一步放开二胎，第二步停止计划生育。然而，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判断，在现行体制内，不但一步走不可能实现，甚至连两步走也不可能实现，因为决策层打算实行的是“三步走”：第一步是“一独生二”，第二步是放开二胎，第三步才是停止计划生育。

 

“一独生二”是指夫妇一方为独生子女者，允许生育两个孩子。在这种方案中，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的生育权是不平等的，因此我反对这种方案。相比之下，放开二胎虽然还没有实现自主生育，但仍然有重要的意义：第一，满足了大部分育龄夫妇的生育意愿，使现在大部分的“超生”夫妇免受计生处罚。第二，放开二胎等于断了计生部门的财路，计生部门将失去存在的根基，因为现在愿意生三胎及三胎以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因此，放开二胎可以作为停止计划生育的一个跳板。我以前在《二胎方案的是非利弊》一文中已分析过二胎方案的利与弊，在此不再重复。

 

虽然放开二胎具有重要意义，但我不主张现在继续提二胎方案，原因我在前面已说了：第一，既然对方不妥协，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妥协呢？第二，人口政策走向并不是“两步走”，而是“三步走”。而我是反对“三步走”的。既然不论我们提一步走还是两步走，都无法改变“三步走”这个趋势，那么，不如坚持理论的彻底性，坚持自主生育的立场。

 

虽然现在我自己不再提二胎方案，但如果别人提二胎方案，并且没有画蛇添足地加上“惩罚三胎”之类的词语，那么，我也不会攻击他们。正如辛子陵在《关于争取言论自由两步走的意见》一文中所说的：“以上的办法（指一步到位实现言论自由）好是好，但目前行不通，我们把它放在第二步，作为将来争取的目标；第一步还得回到中国特色上来。根据现在的国情和体制，提些经过努力争取，能够办到的事情。”事实上，即使实现了辛子陵所说的第一步，也并没有实现言论自由，正如即使实现了放开二胎，也并没有实现生育自由。但我并不想攻击辛子陵的妥协方案，因为我了解中国的现实。

 

那么，是不是说中国人口政策必然是“三步走”呢？我认为，在现行体制内，中国人口政策极有可能是“三步走”。然而，这里有一个前提是“在现行体制内”。而我认为，现在谁也无法准确预测现行体制何时会改变，何时会进行政改。这是一个充满变数的时代，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谁也无法准确预测未来。然而，我们至少可以做到：举起自主生育的旗帜，宣传自主生育的理念；如果有可能，还要做到知行合一，实现自己的生育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