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萌说不了两句就哭,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他是想拖一拖,如果秀萌是真正怀孕,应该是她急,将会怎么做他就能够看出来。但他同样觉得这样有点冒险,因为事情越急,人就越会做出格的事。因此他很矛盾。要同洛克拉紧一点关系,多少有寻找保护这层意思。
说来凑巧,牛炳皋也来电话,想找空跟他聊聊。周明应问没有要紧的事,他说是翻译和木头有眉目了。周明应约他明天早上见面。忽然他觉得牛炳皋是出面处理秀萌事的合适人选。以前是听他意见,倒不如全交给他去解决。
洛克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他带来五六个周明应没见过的人,都是壮壮黑黑的汉子。他说这些都是他的好朋友,都是官员,然后逐一介绍,其中两人还给周明应递上名片。名片上印的字不是柬文就是英文,周明应哪里看得懂?但是名片的左上角都印着红蓝斜扛的标志,他的印象这种标志是军队的。
周明应叫洛克点菜,把大本本的菜谱推过去。洛克也不推却,很熟练的点着。喝什么酒,周明应摆出主随客便的样子,洛克点了二十多美金一瓶洋酒。
洛克问周明应木头做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他帮助。知道周明应正在找木,他说如果有需要,他的房子可以给他做仓库放木,安全得很的。周明应当然希望能够这样帮他,说那就听将军安排。
顷刻之间菜上了,什么清蒸石斑、椒盐尿虾、荷叶田鸡、红爆肥肠,等等,上了一大桌,全是适宜下酒的。洛克带来的人个个能饮,又懂得礼节,他们逐一给周明应敬酒。周明应两杯下肚,人变得更加豪爽,说我到柬埔寨就靠你们这些朋友,你们到中国,只要一个电话给我,我一定开着奔驰到机场接各位,好好的招待你们。中国好玩啊,中国的小姐服务好。。。。。。
英姑翻译到“小姐服务”有点不流利,边说边选择用语,洛克发现了她的尴尬,又开起她的玩笑,洛克他们都哈哈大笑。
周明应问英姑他们笑什么。英姑说他们喝醉了,滴酒不沾的她说完便脸红。周明应从洛克他们充满暧味的笑声和英姑的红脸,猜到他们说什么,也附和地笑。
英姑到底是有经历的人,定神以后,下来她坦然地译出他们的话。
“他们问你喜不喜欢柬埔寨妹子,要不要找一个情人。”
“你喜欢的话,他们可以帮你找,只要有钱就行。”
“他们说他们各人都有几个女人的,找几个女人在柬埔寨很正常。”
“。。。。。。”
一餐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两瓶洋酒全部告罄。如果不是英姑用肘顶他,使计推托,这酒还得喝下去。
牛炳皋到酒店,周明应还没有起床。周明应说昨晚喝多了,想叫你来帮找个女人,脚步都站不稳,想想还是没有叫。但那个秀萌很烦人,电话不停的催他见她。
他说,秀萌在电话中对他说,他帮她解决这事对大家都好,如果他不顾她生死,有意躲避,她一旦跟她妈讲讲了,可能会给他找麻烦。秀萌告诉他,他现在开的车已经有人抄下车牌,他躲到哪里都可以找得到的。
牛炳皋说,看来秀萌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弄不好真的可以找人上门来,那个时候就复杂了。周明应问会有这样的结果?
牛炳皋说:“不是我吓唬你,秀萌如果真是与越南人有瓜葛,那么她的背后就可能有一些人。”他吸几口烟,“你不了解柬埔寨情况,这样会使你想问题可能脱离这里的实际。我曾经讲过越南人不好惹。越南女人做鸡的很多,在金边的鸡店里不会没有越南女子,那是她们愿意做,靠这行为生,接客是明码标价,既然明码标价,说好了价格就按价收钱。你这个秀萌,可能是做鸡也可能不是做鸡的,同你是不是交易,只有你两人知,外人不好评论。但是,她坚持说是你欠她的钱,又有自己身孕为证明,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你提要求,你怎么说得清?”
“如果要理她,就给一点钱,她还不就是为钱!如果不理她,她会把我怎么样?”
“嘿嘿,”牛炳皋冷笑道:“会怎么样哪个猜得到?我讲一点情况,可能听了你会知道应该怎么做。越南人,或者说柬籍越南人,在这里很有势力的。不讲其他的,首先他们人数多。据说在柬埔寨的越南人有两百万以上。他们一旦出什么事,越南大使馆出面是毫无疑问和理所当然的,他们民间团体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听说过金边成记餐厅老板杀妻案吗?餐厅的老板是哪国籍搞不清楚,,因为没有护照作根据,但那个被杀的妻子是越南人,准确说是越南华人,金边越侨组织就出面说话。好在那个老板逃逸得快,否则即使他不被警方拘捕,也难免会吃越南人的老拳。从这件事可以借鉴点经验吧?所以不可盲目乐观。”
周明应听了沉吟不语。他明白牛炳皋用心,想他尽快用钱解决问题。但心里一盘算,这可亏了。他给过秀萌的钱有工资三百美金,如果再给所谓的补偿,少说也得三百五百美金的,才多长时间啊,竟然这样花费近千美金!这不是敲诈?心里有几分不舒坦。在他的心目中秀萌就是个做鸡的,要不怎么那样容易就给他上了。。。。。。
当初他看到秀萌第一眼,他就以为她是这样的人。她走进他酒店的房间,神情举止有种娇羞,那不是给他暗示?到他的身边做翻译就是打工,他见过打工仔打工妹在老板面前的反应,没有一个不是恭敬谦卑,甚至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哪敢撒娇?所以他认为那是个暗示。
他带她入第一次房间,本来那次就打算把她解决了,当她轻拍她肩头时,她惊慌地闪避使他尴尬,他马上老练地用其他话题转移自己的难堪。却不知她这种惊慌失措更加刺激了他的征服欲望,他暗下决心非拿下她不可。可太急了不行,干脆欲擒故纵,拖到那天应酬完了回酒店才将她“毙”了。
回想她在床上的反抗他还很激动的。现在回想一下,她那种反抗是不是真实的?他承认看不出她是不是在装样子,那时就是兴奋。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能抵挡得住他那暴风雨式的攻击?一是因为抗不住她的诱惑,二也有酒精的作用。。。。。。
最后竟会讨厌她,这家伙怎么能常向他要钱,该给她的他都给够了。他再一次向牛炳皋强调。
但是牛炳皋听了只是摇头,说:“你是老板,人家来是傍你,就是傍大款,她就是冲着你的荷包来的,说打工你给工钱,说打炮你得给炮费!”
“炮费?哈。。。。。。”周明应听乐了。“你这张嘴真能说!”
“人家不是你老婆,当然她的哪是工资哪是炮费得分清楚明白,一码归还一码。其实你就是养个情人包个二奶,那钱你还不是得出?据本人所知,在金边养一个‘松莎’,也就是情人,开支虽然有三六九等,但少则每月二、三百美金,多则千美金以上,一般的要五、六百美金。做了人家‘松莎’的 女人,基本金屋藏娇,全闲置状态。更高级的就是那些经常在电视上唱唱跳跳的那些明星,有人出得起那个钱包养她,还得为她买车购房,而且车是好车,房是好房,被包养以后她还可以照样出台上镜。这样的‘松莎’每月为她花消没有三、五千美金搞得掂?对秀萌不如快刀砍乱麻,花得三、五百,大不了一千美金处理妥它!”
经牛炳皋这番话,周明应下决心了:“好,就听你的意见,给钱!不忍痛就割不了。。。。。。”
“不是割爱,是买个教训!”牛炳皋见自己的主张被接受,情绪调动起来了,他点一支日本的舍云烟,深吸半截。“在金边你应该少沾或者不沾越南妹,对那些混迹发廊、马杀店的越南妹更沾不得,如果忍不住沾了就不能留手尾。关于这样的教训,我再给你讲个真实故事——李生与越南妹。”
李生是香港人,受朋友的聘请到柬埔寨制衣厂做总经理,这种管理人员月薪万多美金,又有其他资源可以供其利用,手头是很阔的。手一阔自然而然的生出一些事情来。李生体格健壮,时值壮年,精力旺盛,又是一个人孤身在此,不免寻找女人玩玩消遣。他的工厂里女工多得很,当然都是柬妹了,但是柬妹中不乏优秀者,他要在其中物色一个合心意的应该不太难。也许他同样有喜欢白皙肤色女人的情结,对这些肤色较黑的柬埔寨姑娘不感兴趣。一日,他到街上一家越南妹开的发廊理发洗头,发廊里的越南妹个个都有挑逗男人的本领,好象对个个男人都是早已熟悉多少年的,男人也很容易被拉近了距离。总之,不用半时三刻的双方就能攀颈揽腰的亲热起来。李生在这里认识了一个红颜知己,没几天就带回工厂宿舍过夜,沉入鱼水之欢中。。。。。。
这个越南妹姿色平平,除了皮肤白一点外看不出有其他的魅力,李生偏偏就是喜欢她。两人的同居开始还有点躲躲闪闪,但没几天时间工厂的人全知了,他们也就像夫妻那样自然地走在一起了。按说,李生能找到一个舒心的女人在身边,不必要再东寻西觅的耗费精神,能够更充分地工作和休息,使自己心情愉快,多少也算是件好事情。
岂料李生的福薄,与越南妹一起生活半年以后,突发的状况出现了。那天傍晚,李生下班以后跟几个年轻人打羽毛球,蹦上跳下,一蹲一跃,正玩得开心,突然心肌梗塞,眼睛翻白倒地,口吐白沫,乌乎哀哉!他的同事朋友对他倏然逝去悲痛不已,专为他举办隆重的葬礼。越南妹与李生的关系早已公开,大家都有目共睹,况且她有了身孕,这是众人须得考虑的问题。李生与香港原配已经离婚,育有一女并早已成人,此女对其父的去世没任何回应,人们就将越南妹作为李生的遗孀,让她以亲属名义出现在治丧活动中。
柬埔寨办丧事场面很大,请和尚念经超度,鼓乐响器齐鸣,没日没夜地搞够七天才出殡,过了第七个七天以后丧事才算完毕。最沉重最繁忙的是头七天。人们正在沉痛悲伤,那个越南妹却无半分伤心的样子,大家只当她是年少无知,或者是悲伤过度而不见悲的状态。如果她默默地坐着或躺着,相信没有哪个不如此理解她的,会给她更多安慰和关怀。恰恰不是,李生出事以后,她第一时间是紧张地清理他的遗物和钱财。李生生前带的劳力士手表,在李生尸骨未寒就被她从手腕上脱下,丧事尚未办完,有人认出这个表已经带在常去发廊的一个越南男子的手腕上了。
出丧以后,参加治丧的全体人员一起就餐。越南妹穿得光鲜艳丽,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神情,出入坦然如常。众人无不为李生心寒!李生客死他乡,骨灰被越南妹埋葬在越南墓地,朋友议论日后他说不定成了孤魂野鬼。。。。。。
大家关心的是越南妹肚子里的李生的孩子,想办法为他保住一条根,便凑出四万美金存入银行专户,对越南妹说,只要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这四万块钱就是她的。另外凑足八万美金,放在银行做一个基金,作为日后抚养孩子的专款,只要越南妹在孩子十八岁前不另嫁他人,她就可以支用这些钱,如果她改嫁则无权再过问此笔款项。
有如此巨款作为保证,还是无法拢住越南妹的心。李生死后不到两月,越南妹消失得无踪无影。有人见她已经恢复做女孩子时的身段,李生留下的那条根苗大概是没有了。至于专户里的钱如何去向,旁人说不清,有人说她取走了,有人说钱还在银行里。总之,李生是风流呆帐寄错主,断魂他乡无限恨。。。。。。
牛炳皋说完,扼腕长叹。
“李生碰巧遇人不淑而已,越南妹不会全都如此吧!”周明应说。
“我对这个无甚研究,李生的事当然是一例个案,凭此下结论难免会以偏盖全。不过,从以往听到的一些议论判断,这些女人还是不沾的好。我们在此纯属闲谈,如果不是你也遇到类似的事,我不会翻出来,你就姑妄听之。”
“妈的,文诌诌的发酸。你们这些多读几页书的人,就爱故弄玄虚。”周明应拍着胸膛道:“我是粗人,十几岁就出来闯江湖做生意,因此对人做事一是讲义气,二是公平交易,你抓紧时间去同秀萌了结,做干净不留手尾。”他随即与秀萌通电话,说有个牛先生找她解决问题。
牛炳皋向周明应包干办此事,包干费是八百美金。周明应说能不能办好都是这个钱,但如果花了钱却办不好,我要追讨的!
牛炳皋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不下力气办好?
“你好个屁!找翻译,找红酸枝,没有一件有进展。”
牛炳皋说:“你这个翻译确实不好找,我的能耐就这样大,啃这块骨头是有困难了。但有一个人可能办得到,我想不妨请他帮忙试试,他是我以前同事,一起在学校做老师,我教书的时间短,他教得可长了,学生多,通过学生认识的人更多。。。。。。”
“对罗,就要请这样的人帮忙找。事不宜迟,干脆约他今晚一起吃饭面谈。”
“你是吃猪红屙黑屎的!想拖延都难。”牛炳皋的电话通了:“刀老师!我是谁你听不出来?对对,牛炳皋。我有个做大生意的朋友要找个翻译,你的学生多,想请你帮推荐一个。我们今晚一起吃饭面谈,有没有空?得晚一点,八点左右?好。就这么说定。”(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