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配偶想像成贪官的监督力量
杨于泽

　　很多地方都在打领导干部配偶的主意，希望把她们和他们动员起来，成为反腐倡廉的一支中坚力量。百度了一下，近几年来，聘贤内助、唱廉政经的活动方兴未艾，涉及法院、检察院、政府各部门，据说目的是要“筑起一道反腐倡廉的‘家庭防火墙’”。
　　看了近日《中国青年报》对文强妻子周晓亚的专访，坚定了一个信念，即所谓“家庭防火墙”毫无意义。文强是一个强奸犯，但周晓亚劈头盖脑地告诉记者，文强是一个好老公，他顾家。关于她担不担心文强收钱出事，周晓亚回答，文强是有原则的，他不是见钱眼开。记者以为“文强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的问题会刺激周晓亚，哪知她说，男人哪经受得住女人诱惑，她对此看得很开，而且来生还嫁文强。
　　从人情常理来说，夫妻本为同命鸟，不是冤家不聚头。领导干部与配偶，如果两人之间在思想、感情和为人处世方面没有相当程序的相互理解、默契和包容，他们是不会走到一起来的，走到一起也很难有可持续的家庭生活。配偶之间有差异，给廉政监督带来了可能；但配偶之间更多的是共同点，包括情感、利益、价值观上相同或相近，这又使所谓廉政监督成为不可能。
　　建“家庭防火墙”的一个可能预设，是认为贪官收钱失去了理智，而配偶比他或她清醒和理智。这实际上是低估了贪官，而拔高了他们的配偶。见钱眼开的贪官也是有的，但更多的贪官并不傻，“不安全”的钱他们是不拿的。对于权钱交易是否安全，配偶由于置身局外，掌握的相关信息有限，很难作为恰如其份的判断。配偶的角色，是敲敲警钟、“善意”的提醒，但决不是令行禁止，不是大义灭亲。
　　领导干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他们在社会上呼风唤雨，带给家庭的则是收入、油水和影响力、声誉，配偶是他们的“利益相关者”，也是“既得利益者”。有钱有权的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迄今为止，有钱有权者的配偶就像周晓亚那样，对这种事情的普遍态度是理解与宽容，或者说是“眼不见为净”。得到了配偶带来的实惠，就得大肚能容，容得下配偶的某些行为。
　　当然，配偶毕竟是两个独立个体，差异性多多少少是存在的，这使相互的镜鉴、批语和道德讽谏还是可能的。但配偶又是一个命运共同体，这使得相互的镜鉴、批语和道德讽谏是以共同利益为出发点的，不可能成为反腐需要的禁止、阻止和强制。如果说这是一种廉政监督的话，还不如说，它是力图把权钱交易的风险降下去。它不是反腐倡廉，而是如何规避腐败的风险，经过风险规避，领导干部的腐败不是被反掉了，而是更隐蔽了。
　　动员领导干部的家庭成员反腐倡廉，实际上是企图将家庭这种私域纳入公共领域，是一种公权力的自大，也是注定不会成功的。家庭是私权利、私欲和情感的承载者，可以说是私的堡垒，而反腐倡廉代表一种公共秩序、公共诉求，两者完全是南辕北辙。就像文革时代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一样，利用家庭、配偶反腐倡廉，违反了基本人性，所以注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