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仍笼罩在一年多前发端自美国的金融危机的阴影之下。与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不同，这次危机出现在世界上最发达的经济体——美国，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球。虽然各国的领导者们已经实施了大规模的一揽子刺激计划与救助政策，并开始经济改革，新近的数据也显示了部分经济体出现明显反弹，但是强劲的整体复苏仍遥不可期。所幸阴霾中总有一线光明，在世界经济开始走向复苏之际，人们也开始深刻反思世界金融体系出现问题的种种原因，并将注意力逐渐集中到现行的全球金融框架的两大支柱上。其一是国际性金融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此次危机使这些机构维持国际金融体系良好运转的能力备受质疑，也引发了越来越多关于怎样改进其功能和效率的讨论。而本文将主要讨论全球金融框架的另一大支柱：由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及其未来走势。在这个体系里，美元既充当交易货币和储备货币，也是全球流动性的终极来源。

　　一、后美元时代已初现端倪

　　在过去60多年中，美元在全球范围能占据主导地位，原因是多重的。首先，世界需要一种国际货币，以便利和促进不同经济体之间的贸易、投资与金融往来。其次，美国有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其2008年的GDP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日本GDP的三倍。再次，美国拥有一个建立在稳定司法体系上的开放、灵活和厚重的金融市场。复次，作为全球关键货币，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中美元从未面临过真正激烈的竞争，无论这种竞争是来自于欧元、日元还是其他货币。又次，全球关键货币所拥有的网络效应，增加了其他货币成为主导货币的交易成本，从而为美元主导世界货币体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最后，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美国拥有令他国难以望其项背的政治和军事实力，以及所谓的软实力。美国霸权与美元霸权可谓“相得益彰”。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抱怨开始出现。在制定货币政策时，美联储通常以美国的利益为准则，忽视或至少是不甚关注其他国家的福利。美国长期且巨额的贸易赤字，腐蚀了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基础。与此同时，由于美国监管部门对金融机构特别是对影子银行业活动的监管存在严重疏漏，投资者对美国金融市场的信任度开始下降。一年来美国政府所采取的前所未有的扩张性财政和货币政策，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美元未来价值的担忧。逐渐地，一种共识已经在形成中：目前的金融危机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历史机遇，以修整或重建这个业已锈蚀的国际货币框架。正如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在2009 年3 月提出的那样，可以考虑创建一个超主权储备货币，从而逐步取代主权储备货币并以此保证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这个建议当时就引起了热烈反响。此外，也可以采取措施，加强全球金融监管，巩固区域金融合作，以及促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

　　促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业已成为当今国际社会普遍关注的改革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方向之一，同时也是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2008年第一次G20金融首脑会议上提出的四项主张之一。研究国际金融的绝大部分中国经济学家认为，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问题，不仅关系到中国国内金融改革的长远目标和发展方向，也与中国参与亚洲金融合作及未来人民币或中国元的全球定位密切相关。在中国大陆经济学家看来，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即所谓的后美元时代，不仅是很有可能的，而且已经初现端倪。从2010年到2030年，人类将很有可能看到一个“三元”的国际货币体系，也就是由美元、欧元和亚元或某个亚洲经济体之货币为三大支柱构建的国际货币体系。可以期待，一个三极的国际货币体系将对整个世界产生有益影响，

　　因为这一体系将有助于减少国际金融体系的系统性风险，有助于约束关键货币国家的政策制定者不负责任的行为，有助于恢复实体经济与货币经济之间的平衡，还有助于进一步降低跨境业务中的交易成本。

　　尽管美元的地位因为本次金融危机而受到损害，但在未来20年内，其国际关键货币的地位仍是难以撼动的。尽管欧元区由于缺乏统一的财政政策从而削弱了欧元的国际声誉，但总体看在未来20 年欧元仍会在国际货币体系中扮演一个主要角色。因此，要想真正构建“三元”国际货币体系，关键在于亚洲国家在推出本地区关键货币问题上的表现。目前的亚洲就国家而言是中日两强并立。如果不出意外，

　　中国GDP 在近两年将超过日本，并且其增长势头仍旧强劲。在这种背景下，未来“三元”国际货币体系能否建立，从某种意义上便主要取决于中国的选择：积极促进以创建亚洲单一货币为核心的区域性金融合作，抑或逐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并最终使之独立地作为“三元”或更多元之货币体系中的一员。自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亚洲各国在经济特别是金融领域的合作已经取得了长足进展。为了避免下一场亚洲金融危机，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各经济体在外部冲击之下不致遭受巨大损失，亚洲各国一直在努力以不同方式推进多方面的合作。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部分国家曾经考虑建立亚洲货币基金（AMF）。在这次不成功的努力之后，部分国家或机构参照欧洲货币单位（ECU）而创立了亚洲货币单位（ACU）。在亚洲各国及一些区外经济体的共同努力下， 亚洲债券基金（ABF）面世了。清迈倡议（CMI）的产生特别是它从双边扩展为多边机制下的储备库之建立，更是意义深远。2009年9月新当选的日本首相鸠山还提出了以货币合作为基石之一的“东亚共同体”设想。早在几年前，亚洲货币合作的终极目标便已经被广泛讨论，未来亚洲单一货币的名称也已经被一些学者起好了：ASIRO。

　　当中国经济学家谈及亚洲货币合作议题时，主要有两派意见：其一，淡化对待亚洲货币合作，代之以把人民币做成世界关键货币之一的目标，其相应的政策是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使所有亚洲区域金融合作之努力均服务于人民币国际化这个总目标；其二，不主张人民币国际化，至少是反对激进的人民币国际化，同时主张中国积极稳妥地参与亚洲货币合作，条件合适时不妨努力去建立亚洲统一货币，并让其与美元和欧元一起参与构建新的三元国际货币体系。

　　二、赞成人民币国际化的七个理由

　　本文所说的人民币国际化，主要指的是人民币逐步成为国际经济金融往来的计价、结算与储备货币。相当一部分中国经济学家支持人民币国际化的理由，可概括为以下七点。

　　第一，中国应在金融领域拥有更重要的地位、发挥更大的作用，以期与其在亚洲和全世界范围内所占的经济权重相称。2008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以市场汇率计算已经占到世界总量的6.8%，其出口和进口分别占到全球总量的9%和8%，贸易依存度高达70%。然而，中国国际贸易中超过90%的商品与服务都是以美元来定价和结算的。更难以接受的一个事实是，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所占的份额，在当今世界上几乎为零。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在2009 年早些时候估计，中国的经济总量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将会在2020 年超过美国，从而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杰出的经济史学家和统计学家安哥斯·麦迪森也预测，中国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经济总产出超越美国的时间将会是2015 年。如果IMF 预测所说的日本2009 年将出现5%的经济紧缩变成现实，那么按市场汇率计算，中国2009年便有可能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上述数字显示，在中国举足轻重的经济分量和无足轻重的金融影响力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如此对比鲜明的差距，理应尽快地缩小。第二，实施人民币国际化战略能够加快并深化中国国内市场导向的经济改革。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任何大国的货币在国际化的进程中，都需要对本国经济制度尤其是货币金融体系加以改革或提升。这意味着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及汇率政策必须增加灵活性，中国的利率形成机制应当更加倾向于市场化，人民币可兑换及全面开放资本项目的步伐需要逐步加快，国内金融服务业市场势必进一步放开，中国相关的金融监管必须全面提升。2001 年中国加入WTO，已经提供了极好的范例。同时，美元未来地位下降和储备货币多样化必将增加汇率风险，而人民币国际化则会降低中国汇率风险。

　　第三，尽管亚洲金融合作迄今已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总体上成果有限，而且步伐十分缓慢，前景暗淡，从而使得人们渐渐失去耐心。阻碍亚洲区域金融合作的因素可以列出如下几条：其一，亚洲国家的经济和贸易结构存在着较大的相似度；其二，亚洲主要经济体之间缺乏政治互信，具体表现为中国和日本，而新加坡资政李光耀日前呼吁美国介入亚洲以抑制中国不断提升的影响力也是一例；其三，美国做出不支持甚至抵触、反对的负面反应，比如亚洲货币基金设想的夭折就是美国消极反应的典型后果；其四，多数亚洲国家不愿意在货币主权问题上让步，然而在货币主权上做出妥协是区域货币合作的关键，正如欧元区成员国为了创造欧元所做过的那样；其五，亚洲各国经济规模差距甚大，增长势头前景各异，发展水平参差不齐，这些均使它们在货币及金融合作目标、成本与收益分配、路线图与实施步骤等方面面临诸多困难。自1997 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这个地区的外汇储备大大增加的事实也说明各国对亚洲货币金融合作信心不足。另外，人民币国际化的部分支持者还特别警惕某些亚洲大国用亚洲货币合作来把中国束缚在由其主导的制度框架之中的企图。

　　第四，人民币国际化的结果是人民币将会成为世界关键货币之一，这会有助于建立一个更加平衡和稳定的全球金融体系。国际化了的人民币，将成为顺应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这一历史趋势的推动力量，会提供给世界一个新的投资工具，方便外国投资者进入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从而有助于稀释全球金融风险，有助于减少处于支配地位国际货币的发行国采取不负责任行为导致的危害，有助于提高中国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过程中的话语权，也有助于加速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定值货币篮的进程，还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推进亚洲金融合作。

　　第五，人民币国际化的条件正日趋成熟。中国的金融与财政状况已大有改善并会随着经济持续增长而进一步巩固。即使是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中国所有18 家主要商业银行均满足了8%的最低资本充足率要求，而五年前则只有8 家银行符合此项要求。到2008年底，中国主要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已下降至2.45%，而九年前这个数字是20%。中国业已建立QFII（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和QDII（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制度，并不断地扩大其规模。中国财政状况良好，预算收入持续大幅增长，债券和股票市场也在不断深化之中，变得更加富有灵活性。与此同时，中国持有的庞大官方外汇储备（在2009年10月约合2.3万亿美元），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可靠保证。

　　第六，作为自然或市场过程的一部分，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已经开始了。目前，人民币不仅在香港及一些周边经济体自发性地流通，而且已经在越南、泰国和巴基斯坦成为支付或结算货币之一。在中国台湾、孟加拉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和韩国，当地居民和机构均可开设人民币储蓄账户。中国业已同韩国、香港、白俄罗斯、马来西亚、阿根廷和印度尼西亚货币当局签署了价值6500亿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有证据显示，一些亚洲经济体或多或少已将人民币目标化为一种无形的货币锚。2009年中国决定实施两项重大的政策措施：在上海和广东省的4个城市试验人民币跨境结算；在香港出售人民币债券。

　　第七，人民币国际化亦会给中国带来某种直接的、隐含的好处，如所谓的铸币税。当然，对一国货币因在国外持久性地流通或长期被外国投资者持有而带来的铸币税的计量，是一个相当复杂和争议颇大的问题。

　　除了陈述人民币国际化的诸多理由外，有些中国经济学家还描绘出了人民币国际化的路线图。从时间顺序看是：步骤一，使人民币成为计价货币；步骤二，使人民币成为结算货币；步骤三，使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从空间或地理角度看，则应先从香港和台湾地区做起，然后进入周边地区，再过渡到整个亚洲区域，最后拓展到全球，与此同时，把上海逐步打造成亚洲最大的金融中心。依据他们的估算，整个人民币国际化的全过程将需要15至30年。

　　三、反对人民币国际化的七个理由

　　在今天的中国，同时存在着一批反对人民币国际化的经济学家。他们给出的主要理由，或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提条件远未成熟有关，或与外部环境有关。具体讲有以下七点。

　　第一，中国经济总量和非经济影响的增长与提升之路并不平坦。中国内部存在很多有待跨越的障碍和难关，比如在政策制定过程中作用越来越突出的既得利益集团，资源与能源的缺乏和低效率使用，日益扩大的收入两极分化和地区发展不平衡，因产权保护弱化和契约不受尊重引发的私人部门受到挤压，低水平的行政效率和国有资本的垄断，人口老龄化和低水平的社会保障体系，等等，都可能严重阻碍中国的长期发展。如果再考虑到外部世界对中国复兴的不欢迎态度，那么那幅预见中国美好未来的图景看起来就不那么光彩夺目了。另外，目前人民币在亚洲的地位也并非看上去的那么巩固。通过更为深入的分析可以看到，人民币在亚洲潜在的“锚”货币功能其实是通过保持与美元汇率稳定来实现的。一旦出现金融动荡或外部冲击来临时，多数东亚货币与美元的联系则明显加强。

　　第二，资本项目完全开放对于人民币货币国际化是不可或缺的，但是让中国做到这一点，至少在未来一段时期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不仅是因为在金融市场的规模、完善性和复杂性方面，以及在金融监管、宏观货币政策管理领域，中国与发达经济体之间仍存在不小差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还在于资本项目完全开放是一把双刃剑。外部资本对国内市场的冲击是问题的一方面，国内私人资本因产权保护强度不足的出逃则是问题的另一方面。与人民币可兑换密切相关的是人民币汇率机制。没有人完全知道当人民币根据市场供求自由浮动时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更何况不同利益集团之间还会就汇率政策进行激烈讨价还价。

　　第三，日元国际化失败的经历，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负面的样板，中国应该引以为戒。基于多项研究，中国一些经济学家得出结论，认为至少有五个因素导致了日元国际化的失败：其一，亚洲经济已经高度“美元化”，这至少意味着部分取代被广泛使用的美元会大大增加交易成本；其二，日本与亚洲贸易伙伴之间存在的贸易顺差，使得其亚洲贸易伙伴难以持有日元计价的资产；其三，日元和美元之间汇率的急剧波动，使得其他亚洲经济体对日元的信誉持怀疑态度；其四，日本在贸易和汇率政策中的单边主义；其五，日元国际化将损害美国的重要核心利益之一，因此引起了美国的强烈反弹和抵制。

　　第四，在这些反对者的眼中，人民币国际化的努力与亚洲区域合作的目标背道而驰。这样说不仅是因为区域合作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的潮流之一，而且还因为只有一个团结和繁荣的亚洲，才能在激烈的全球竞争中生存和发展，并最终成为未来的北美—欧洲—亚洲多极世界中之一极。更策略地说，携亚洲以自重，才是中国走上世界舞台的便捷之路。此外，通过总结欧元区建立的成功经验和亚洲在过去几十年金融合作过程中的教训，亚洲各国人民必定会找到一个共赢的解决方案，从而在深化金融合作的基础上最终实现统一亚洲货币的目标。

　　第五，人民币国际化必将冲击当今世界货币体系中的既得利益者。从区域的角度看，中国舍弃亚洲货币和合作、力推人民币货币国际化，很可能引发地缘政治经济关系的恶化，具体表现为人民币和日元争当亚洲主导货币的竞争会加剧。从全球的角度看，如果准备使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中国还必须认真考虑、严肃对待类似日本几十年前遇到的强烈抵制，毕竟这是对现有国际货币体系中既得利益者的直接挑战。比较而言，中国走亚洲货币合作之路则稳妥得多，目标也不那么大。日本民主党政府上台后特别强调东北亚的合作，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谈机制也已确立，这预示着三国在货币领域取得突破的可能性增大。

　　第六，人民币国际化会使中国外汇储备进一步扩大。为了让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中国就需要通过经常项目逆差来把人民币推向境外，其很可能的结果之一便是外汇储备和外汇占款随之增加，从而加剧业已失衡的外部不平衡，除非私人部门大规模地走出去。鉴于中国目前已经积累了巨额外汇储备，其规模不降反增，势必会加大风险，特别是在各主要发达经济体财政赤字一再突破历史纪录的时期。尽管人民币国际化可以为中国带来部分铸币税，但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内美国过度扩张的货币和财政政策，预示着未来的通货膨胀和美元贬值，从而让中国面临遭受更大损失的威胁。

　　第七，对任何大国而言，将其货币打造成国际货币通常会带来一系列不利的后果。“特里芬困境”是众所周知的不利后果之一。国际货币发行国在通过贸易赤字向世界提供流动性的同时，也不得不让渡部分币值决定权。“三难困境”是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后果，它意味着一国无法同时实现汇率稳定、资本自由流动和保持货币政策独立性这三大目标。货币一体化引起的不对称性冲击也会成为一个麻烦。另外，伴随着大量投机行为的热钱进进出出，极可能引起汇率和国内资产价格的大幅度波动；境外对人民币需求的不断增长，还可能带来人民币升值的长期压力。所有上述之负面影响，都可能导致中国社会与政治上的不稳定。

　　鉴于存在着一系列困难或障碍，也鉴于探索对中国更好的选择，部分中国经济学家把目光投向了亚洲货币和合作，亦即积极参与亚洲货币金融合作，参照欧元创立模式，发挥中日两个区域大国的主导作用，大力推进建立亚洲单一货币进程，在保持人民币在这一进程中始终扮演一个主要角色的前提下，最终实现以美元—欧元—亚元三种主导货币支撑的多元国际货币体系。

　　今天的中国正站在人民币国际化的十字路口：尽管目前看多数中国经济学家倾向于人民币国际化，但考虑到问题的复杂性，人民币未来演进的方向、步骤和目标，都是高度路径依赖的。其他国家政府态度或政策的调整，全球市场对结算和储备货币之偏好的改变，中国国内金融市场的改进或恶化，国际货币金融体系或架构的改良或革命，以及其他众多的不确定因素，都可能会对人民币未来目标和所选道路产生重大影响。

　　无论中国在人民币问题上设定何种目标、选择哪条道路，人民币在世界货币体系中角色的变化，都将成为世界金融史上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