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意不是去逛街的,我只准备让同事帮我找一家音像店,买一张《HOME》DVD,在周六发布会前播放,但,音像店关门了,九点还不到呢,可见沈城和N城一样没有夜生活。路过新开张的恒隆广场,想起诗涵向我推荐安娜苏和迪奥的香水,于是走了进去,一边问同事:“沈阳有酒吧一条街么?”我不是想去酒吧,而是想起南京的1912,我曾和诗涵、章慧在那里喝过啤酒,喝过红酒,曾像所有在那种场合的女人一样,抽烟,大笑,玩世不恭地打量男人。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永远有人喜欢夜店,因为在那个地方,谁在乎你是什么人呢?而我也是突然才发现,我人生所有好玩的事,所有值得再次回味的事,都是和朋友们一起做的。
特意去迪奥柜台试了几款香型,唯那款时尚杂志封底广告上主推的香型最经典,经典得你老觉得在机场似曾相识。而我总想找到一款香水既经典又独特,经典得你永不厌倦,独特得唯你最懂欣赏。“安娜苏是什么味道?”我问同事,答曰很清新很香甜的味道,哦,现在的我不太适合这样的味道吧,现在的我更喜欢丰饶的味道,人生真正的味道。
我的眼光在搜寻乔治·阿玛尼,不是想买它,只想看看当年诗涵陪我一起买的那款“寄情”香水是否还是那个味道?是否我真的老了,一整晚都在怀旧,魂游八千里,回想老友,回想过去的恋情里,广州旧情人是唯一我在离开他时内心很留恋的,而我为什么要离开呢?哦,那时我还很年轻,还想去更多城市遇更多人……今天的我终于去过很多城市,遇过优秀和不优秀的男子,今天的我终于倦鸟想归巢,如果命运让我们今天初次相遇,是否会不错过彼此?人生真是如谜。
历经沧桑的老灵魂,你到底想要什么?
陪我逛街的同事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孩,如花似玉的年纪,晶莹剔透的心灵,我在她这个年纪,相信自己会守着初恋一生一世,我在她这个年纪,鄙视一切出入高档商场的女人,我在她这个年纪,相信自己优秀得足以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我在她这个年纪,永远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成为我曾经最不愿成为的那种女人……
从她的年纪到我的年纪,一个女孩到女人的百转千折的路,我再不能说自己多纯情,也不是很在乎世界上是否还有美丽的爱情,我也越来越虚荣浮浅……时间是怎么滑过我的肌肤和心灵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正欲离开恒隆广场,一个陌生又依稀面熟的品牌映入眼帘,哦,法国纪梵希,高端时尚杂志上总能看到她的广告倩影,宣称是“法式优雅与美式率真”的邂逅,单页宣传上那款主打香水叫“灿若晨曦”,导购小姐说她是白牡丹与印度茉莉的微妙融合,而我则喜欢她“灿若晨曦”的命名,以及,她散发的高贵清甜混合着纯真的香……好吧,喷一张香纸带走,看她随着时间变幻的香气,看我是否会继续迷恋她的芬芳,看我是否最终选择这一款,那宣称献给奥黛丽·赫本的“纪梵希风格”。
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觉得香水也蕴含启示:如果大大咧咧的我都开始如此郑重而有耐心地寻觅一款适合自己的香水——恰如最近我也在郑重而有耐心地探寻内心潜藏的宗教信仰一样;那,它是否也意味着我的人生开始步入一个真正女人的成熟阶段,即,我是否已经可以郑重而有耐心地寻觅和构建第二次婚姻?我的意思是,我是否不再介意世俗的“策略”参与伟大的爱情(这永远是一个可疑的词),譬如结婚诉求(我以前最憎恨它)、陪伴(日久生情)、忠诚(一种平等的付出)、包容(隐忍自我)、经济共同体(我称之为“穷人习性”)、负责任(不能说走就走),然后,就像算命的所说,2012与人成婚?
这是一个全新的命题,我要好好想一想,它或许是一个好现象,说明我正通往一个新境地,我将时刻省察内心,不介意抛弃旧我迎接新我,我将努力对变幻中的心灵保持无止境的诚实,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渴望婚姻,我将大声承认它并企求上帝的协助,然后通过种种现实的努力而去实现它,或者说,实现自己圆满的人生。
嗯,等着瞧吧,我终究会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人,和所有凡人一样。
2010年7月21日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