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瓜原只地上有吧,不然,如何将这么大的小家伙它,稳稳地托住,长成溜圆溜圆的可爱相?西瓜,你真太好了。好看,好玩,当然,最主要的,好吃。
还未入夏,先行者的一只高价瓜,惹了整个食堂里的眼睛为之侧目,整个食堂里的鼻子因之擤醒。西瓜无心以味传名,在水果民族之林里,它确乎不是多么香的一个,但它的香和味,却是最幽深而能走远的一个,是香中的隐者,暗香。暗香,最惹人不过的,或者只有黄瓜才可以与之有一比拼。
小时候吃瓜, 从来都是不吐子的,一块接着一块,因为怕吃得慢,有人抢吗?回答是否定的。只因为真馋啊,西瓜真好吃啊。记得那时候的西瓜,总是那种大黑子的,现在每每想起来,总有点后怕,大瓜子怎么就一下一下的 吞下去了。大人们的哄劝,说瓜子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也无济于事,因为,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想法,哼哼,那不正好再多吃几个的瓜了么?及大了些,逢上那种叫做无子西瓜的,按说应该高兴吃,却实际不怎么样,西瓜没有子,没那个味道了。当然,这时候,我早开始小心吐子吃西瓜了。还好,好像市场上已经越来越少这种瓜了。
西瓜不贵,但是买得多了也觉得钱儿在一把一把的花出去,实际上也就是一团解渴水,不过是盛在西瓜瓤子里。而且,小时候的瓜,往往是用麦子换的,大约是一斤麦子换两三斤瓜。庄里人家,都是惜钱不惜粮食,就像城里人拿着ok卡就管不住自己了。每到夏天,都提了甚者扛了一袋子一袋子的麦子去换瓜。有的人家,一夏天能吃好几布袋麦子的瓜。他们只有在想到几袋子麦子要吃的话,能吃一年的时候,才会觉到点不舍。小孩子多的人家,于是,来年就在自己地里点上几棵瓜,不用多,也就够吃了。不过,自己种瓜,不专业,不用肥,往往不太好吃。于是,几次尝试,到后来,也还是放弃了,悟了,还是买现成的,——哪里就省得几个瓜钱?
夏天吃几个好西瓜,才叫夏天。
早先还见非条纹瓜皮的那种西瓜,外形有点像冬瓜的。现在好像见不到了。见得多的倒是越来越花样的瓤子,黄的,粉的,桃红的,但似乎都不讨认爱,折腾两天,也便败下阵去。世界还是红瓤西瓜的世界。绿黑条纹,大红瓤,有子,外加一条小猪尾巴样的瓜尾,这才是永远的西瓜,就像,热,知了嚎叫,有西瓜吃,这才像夏天,这才是夏天。
西瓜不像荔枝,虽然也有名气,有人缘,但终究那么娇贵,不大气,吃它还得敲皮剥子一颗一颗的,兴许也只妃子有这样耐心嘴儿。西瓜,一刀下去,怦然笑开,呈上来的都是实在物,就像侠士的风格。
或者,只有干货里的花生——昌果,可以比肩西瓜。昌果是冬日年节上的上品,真正的宫廷民间俱得尝享的“只应天上有”的美食。
西瓜,真真的,再没有你这么好的瓜了。
西瓜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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