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矿业早就中了权力的毒


      紫金矿业污染事件波诡云谲。7月3日发生渗漏事故,瞒报了9天才公之于众。就在公共舆论极度关注之下,这家企业竟然再次发生渗漏事故。现在有报道称,当地官员与紫金矿业之间存在千丝万缕联系,该县政界大部分退休官员成为紫金矿业的抢夺对象,被委以闲职后年薪十几万到几十万元不等。(据7月19日《经济参考报》)

  “重大环境事件级别”,这是紫金泄漏事故的定性。紫金矿业这个中国曾经的环保品牌,算是彻底坍塌了。尽管我对紫金矿业的前景判断很不乐观,但这家企业董事长陈景河却坚信紫金矿业不会就此垮掉。不管紫金矿业能否渡过这次危机,我相信,在一段时期内,紫金矿业的教训,将会成为中国的商界、学界与媒体关注的标本。

  这话不难理解。以前极受关注的“铁本事件”发生后,很多人也试图从中梳理出中国企业生存发展背后深层次的问题。我觉得,盘点这类“经济坐标”,如果不能真正让公众彻底看清背后的权力面孔,如果不能真正分辨清楚那些操控经济车轮运行的权力之手的颜色,就算有再多的剖析,最后也可能只是经济理论的空谈。

  紫金矿业污染事件已让当地一些官员丢掉乌纱帽了。比如,福建上杭县县长被停职检查处分,县环保局长行政撤职,上杭县一名副县长及龙岩市环保局长还被责令辞职。不过,这些廖廖的被问责者,实在无法遮蔽这起事件背后的权力魅影。在紫金矿业的管理层中,有大量的前任和现任官员。现任官员或是挂职或是任职,或是通过各种渠道拥有紫金矿业股份,而前任官员则把“期权效应”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还是来看看这些权力面孔——紫金矿业监事会主席林水清此前为上杭县县委常委、统战部部长;监事林新喜曾任上杭县纪委副书记、常委;党委常委林锦添炎原上杭县人大主任;党委副书记温文标为至今仍未退位的县政协主席……此外,该公司独立董事陈毓川曾任地矿部总工程师、中国地质科学院院长;独立董事林永经曾任福建省资产评估中心主任,福建省国有资产管理局局长,福建省财政厅副厅长。这一切,都意味着,这家上市公司并不简单地只是当地官员的俱乐部,其官方背景还渗透到省里甚至更高层级,是权力与资本深度结盟的畸型市场主体。

  企业与官场高度的“亲密接触”,容易通过权力制造出巨大财富幻象。同时也很容易植入一种难以祛除的病毒。这一点,不论是此前的“黄光裕案”,还是“铁本事件”,其实都有所印证。比如,在当年的“铁本事件”中曾经倒下过一大批官员,权力之手在审批、用地、纳税等环节的任意涂抹,曾经被定格为“警示符”。然而,这些年却很少有企业愿意以历史的铁本为戒,而权力之手也仍然喜欢到企业里捞取丰厚的利益回报。当然,他们需要支付的,就是为这些企业违规违法的行为充当保护伞。

  以前,紫金矿业发生渗漏事件总是未能引起警戒,甚至在此次发生渗漏事件后当地政府竟然对外瞒报9天,这都说明,权力与企业之间,早就成为极有默契的利益共同体,他们长期在环境执法过程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生事故后一起对抗着来自外界的风险。我注意到,紫金矿业认为此次渗漏事件 “源自一个意外”。或许,这里所说的“意外”,更多的意思并不指向企业的环保安全本身,而是指向权力保护与危机公关上出现令他们意想不到的“失败”吧。

  有句很流行的说法,叫“总统也是靠不住的”,这话其实很值得中国企业学习。官商勾结其实从一开始,就会制造出一颗苦果,只是不知道。它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被塞到企业的口中罢了。如果夸大一点说,把官商勾结说成是为自己制造火药桶,那上面,其实就有千丝万缕的导火索,谁也说不清在哪一天,哪一条导火索就被点燃了。比如,很多人就说,当年“铁本”的失败原因是赶上了宏观调控。这本身就说明,把企业命运捆绑在某些特定的权力身上,是多么幼稚的事。紫金矿业本身其实已中了权力的流毒,而这往往又是很多中国企业的宿命。

  要知道,权力出来混,最后总是要还的。不论它是“现权”,还是“期权”。一家大型企业的运行牵涉到方方面面,总是靠权力之手来保护,指望自己依靠的权力绝对通吃,很不现实。对于紫金矿业这种完全寄生于权力护佑的企业来说,就算他们依仗权力捂住了环保方面的漏洞,也必有一种力量将其内在可能腐烂的躯体击穿了。紫金矿业逃不脱权力魅影制造的噩梦,或许,这才是中国企业最需要从紫金矿业身上吸取的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