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四绝
葛红兵
汪曾祺是个新式文人,受过新式教育,脑子里有非常开通的社会情怀。另一方面,汪曾祺又是个老式文人,他的精神禀赋是老式的,比如他的人格理想,从他的《岁寒三友》等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渴望的是松、竹、梅式的传统人格,义气、高洁、含蓄。他的社会理想也近乎是儒家的,大淖边上那种田园、宁静、情景交融的生活,就是他的理想世界了。
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内心崇尚和谐美,人与人,人与自然,身与心,和谐的都是他爱的,而不和谐的,都是他回避的,他不避讳反映和看见那些不和谐的因子,但是,他总能在那些不和谐的因子里发掘和谐的要素,并且让那些要素充分发酵,形成更大的合力,《大淖纪事》就是这样的一部小说,有失措,有打击,但是作者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所以里面的难处都是可以克服的,而里面的“好处”却都是在不断生长着的。
所以,汪老的第一绝,就是他的文学,他在中国的文学田园里种上了一块苏北的小园子,这个小菜园看起来小,没有洪钟大吕,因为他不是大庙宇,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大草原的疾风暴雨,他是小的,和风细雨的,这块小小的园地,接续了苏北的血脉,接续了苏北人的人生理想和境遇追求,在20世纪中国风雨飘摇的大千世界和文学天地,这片小园子的价值不能低估,相反是怎么高估都不过分。
汪老还有另外三绝,对他另外的三绝,我是从在一个朋友家里看见他一幅画开始的,那是在四川成都,一个做文学出版的朋友家里,一进门,就被墙上的画吸引了,过去细看,却是汪老的大作,我平时好写个字,画个画,自己弄不好,但是,对弄得好的是非常佩服的,汪老爷子那幅画很随意,一蔓瓜藤,一只老瓜,没有什么光鲜的地方,但是,怎么瞧怎么感觉那就是一景。画上有题诗,内容记不得了,只是从此,汪老的字和画、诗就落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觉得,在中国,做文学,不会诗,不会画,不会字,那是成不得文人的,文人么,怎么能只会打电脑呢?随着文学让位给影视,文学越来越边缘,真正的文学精神,就不能只是为社会喊激进的口号,为杂事奔波,那有影视去做,现在,文学越来越成为一方小的世外桃源,这里可以安妥于人生情趣,这里可以安妥于不合时宜的生活理想,这里可以安妥于远离尘嚣的私人追求。如此这般,汪老,实在是走在我们这些人的前面很久的,它的追求,应证了一个时代的状况。

然而,这些又都不那么容易,我对汪曾祺的感情,最早来自王干,他是苏北人,是汪曾祺的老乡,很推崇汪曾祺的作品,那个时候,我还在“现代派”阶段,迷恋叙事的圈套什么的,并不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小说。后来,我想写一部关于故乡的小说,试了两种法子,写了两个中篇《人有魂》、《过年》,找了江北作家几乎所有的作家作品来读,包括当代的一些朋友的作品,比较好的,如《玉秧》、《元红》等等,佩服得紧,同时也越发佩服起汪曾祺来。那个魂——对乡村生活的魂灵的把
可惜,我生也晚,不及与汪老交游,好在现在研究汪老的不乏其人,比如苏北的《一汪情深》就很不错,而苏北小说界也带有才人出,毕飞宇、鲁羊、罗望子等都是非常出色的。苏北的文学不会没落,汪老的精气神就一直会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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