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与太平军的故事（10）

【美】霍尔杰·卡希尔著

王纪卿译

    秀全的追随者们说，他已看到与清朝政府的冲突迟早都会发生。1850年夏季，他已发出信函，命令所有的拜上帝会组织开始集结，联合起来，共同防御。他们开始把田产和房产转换成金钱，把变卖得到的现金存入公共金库。这是一个平均分享的金库，每个人从基金中领取口粮和衣服。

    积极的镇压只会加速拜上帝会反叛性异教的传播。他们的人数与日俱增。1850年秋天，官军采取了几次行动，企图把拜上帝会消灭。他们只取得了很小的进展。广西省不利于军队的推进。“这是中国的一个偏僻的省份，是中国风景画家的所爱，他们把广西描绘成一片奇异的山地，那些山峰的形状最适合人类丰富的想象力，那些山石酷似巨兽，河水流入深谷，河上架着似乎无法通过的桥梁。”

    在这些荒山野岭之中，拜上帝会在茁壮成长。第一批太平信徒多数是广西的山民，官军害怕与他们遭遇。他们穿着古代中国的民族服装，并且蓄着长发。他们是勇敢的战士，尤其是在他们生活的山区。官军无意于去向他们挑战。

    然而，官军必须采取一些行动来对付太平军。他们企图采取秘密行动逮捕秀全和运动的其他领袖。有一次，洪秀全与冯云山被官军关押起来了，但又被追随者营救出去。末了，当局发现必须派出一支大部队对付拜上帝会，下达的命令是将之击溃，并抓捕他们领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了应对官军的进攻，拜上帝会发表了一份独立宣言。这份文件宣布了他们选择信仰的权利，他们对诸多偶像的反对，以及他们对唯一真神的信仰。

    宣言写在一大张纸上，长六尺宽四尺，是由小纸拼接起来的。洪秀全和其他领导人在随从陪同下，登上一座高山，把这份文件摊在地上，在四角和中央各压上一块石头。他们全体在宣言旁边下跪，洪秀全站着，举手朝天，吁请上天护佑他们在宣言中所说的敬拜上帝的权利。呼吁完毕，他仍然站着，全体从他身边走过，紧握刀剑发誓，要拼死捍卫洪秀全，捍卫宣言中所宣布的信仰。这时候，追杀他们的官军出现在远处，就在山下的平原上，突然一团云罩住了山顶，把拜上帝会的人掩盖了，使敌人看不见。他们从另一面下山，与追来的官军交战。令人吃惊的是，他们杀死了所有的敌人，无一活口。

    敌对已经开始。秀全必须采取断然的行动。他得知另一支强大的官军正在向拜上帝会进军，他决定迎战。他们放弃了拜上帝会在1850年6月初已设立总部的村庄，占领了本县在不远处的一个商埠。这个小镇有一条大江环绕，可以免受突袭。拜上帝会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官军到来后，无法攻破此镇。秀全从此处派了信使去广东，把洪、冯两族的亲戚全部召来广西，加入他的队伍。但在亲戚们到来之前，秀全由于缺乏给养，被迫转移大营。这件事他办得非常巧妙。

    为了向官军隐瞒他的真实意图，他把该镇的许多妇孺赶到靠近江边的一所房屋，正对着官军围攻部队的方向，第二天令他们整日击鼓，而他自己在当晚就领着全军从该镇撤离了，他的行动未让敌军有丝毫的察觉。

1850年，秀全在一个名叫大村的大村落重新扎营。他在这里招收料许多新兵，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当拜上帝会来到此地以后，三合会的八名首领表示他们愿意率部加入太平天国运动。

    三合会，又称天地会，源流悠远，有可能组建于17世纪，其宗旨是推翻清朝。据说它的组建者是遭到康熙皇帝迫害的佛家僧人。这个组织有一大套颇带表演性质的宗教仪式，糅合了佛教、道教和其他宗教的规矩。三合会的“规劝词”中甚至包含了“凑上你的另一边脸颊”这一基督教义的变种：“别人羞辱你，伤害你，辱骂你，你该怎么办？你要逆来顺受，要宽恕。”三合会在18世纪成为反清的组织，在19世纪他们参与了几次武装起事。

    在三合会计入洪秀全及其追随者的时候，两位造反的女首领各带约2000人的队伍，加入拜上帝会的武装力量，并同意遵守该组织的纪律。秀全将这两名女首领所部安排在距离他的主力稍远的地方，让他们作为外围力量。

    三合会加入拜上帝会，也跟那两位女首领一样，要服从他们的教义，必须敬拜“真神”。八名三合会首领表示同意，并献上了牛、猪和大米。

    秀全从组织中选出16名教友，给每位首领分派2名，在三合会最终确定加入之前，向他们及其部众宣讲有关真教的知识。预备性的培训结束之后，那些首领拿出一些钱酬劳洪秀全派来的教员，把他们打发回去，然后立刻带领全体部众加入了洪秀全的军队。

    秀全派给各位首领的16为教员，其中有15位按照组织的规定，把他们得到的酬劳交给了公共金库。但是其中一人把钱留给了自己，也未向上级报告。此人此前已经几度犯错，本应受罚，但考虑到他忏悔深刻，受到赦免。首先，他没有完全戒绝鸦片，为了获得鸦片，他卖掉了军中的藤牌。另有一次，他醉酒闹事，打伤了几名教友。当他私吞钱财的事情坐实以后，洪秀全和此人在军中的亲戚都要求对他依法严惩，以儆效尤。

    这是圣经中因撒谎而暴毙者的老故事，可是秀全处置此人的办法没有说服力。总之他未能给三合会的首领们造成好印象，原因如下。

    三合会的首领们看到派给他们的教员中有人因为犯了一点小过失就被处死，他们便感到不安。他们说：“你们的军法过于严厉，我们很难遵守，你们也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将我们砍头。”于是有七名首领率部离开了，后来投奔了官军，把他们的刀锋转向了太平军。洪秀全后来命令部众，不得接收任何三合会会员，除非他们愿意痛改前非，接受真教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