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郭台铭和富士康支个招


给郭台铭和富士康支个招
 
开篇前,我要声明:第一,我既不是心理学家,更不是高僧大德,因此可能不是郭老板想找的人,我说的话郭老板也未必肯听;第二,我虽然是新闻记者,也被一些人称为管理专家,却并没有采访富士康,更没有卧底探究其管理模式。我占有的资料来源于媒体的公开报道,包括富士康、深圳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所讲和郭老板所言,也注意到了富士康员工零星而微弱的声音。我的分析结论除源于管理理论与实操经验外,重要的是出于良心与良知!
首先,富士康的问题,不是几个、十几个或少数员工的心理健康问题,而应该是一系列复杂问题的综合反应。因此,不是请几位高僧大德做法事所能解决的,也不是靠聘任一些心理学家、心理咨询师所能解决的,更不是靠与员工签不自杀协议和加装防护网能避免的。
富士康频繁发生跳楼(加割腕)事件,实际上一是暴露出富士康管理模式存在弊端;二是说明富士康基层干部素质太低而员工心理压力太大;三是政府监管的不力;四是媒体关注过度等。
先简单说说外部的问题:一是政府监管不力。应当充分认识到富士康事件的严重性,不可因为自杀的表象,忽视对员工死亡事件的调查。面对强势的企业和弱势的劳动者,政府必须在经济利益和人民生命安全之间摆正立场,采取果断行动,调查处理富士康事件,保护生命,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维护社会公正。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改善民生的角度出发,政府也有责任引导像富士康这样的制造业企业积极转型,提高劳动者待遇,改善劳动条件,特别是加大劳动者在收入分配中所占的比重。同时,政府更应该从社会治理的角度在富士康建立多元化社会主体和价值取向,共同参与问题的解决,否则就无法解决员工的多层次需求和避免悲剧重演。
二是媒体关注。研究新闻史的都知道,媒体夸张详细的报道,容易诱发模仿犯罪。媒体大肆渲染,过分追求夸张的细节报道,经常会激起一些偏激分子对犯罪的渴望,启发运用何种手段实施犯罪的思路,诱发很多类似的犯罪发生。富士康连环跳事件和前段的多起校凶杀案都证明,需要警惕媒体报道模仿效应的出现。
简单说完外部还是要着重说说内部的问题,因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内部两个、三方面的大问题实际上是一个根子:铁血管理的模式是不可持续的。
非正常死亡事件在一定时间和地点内频繁发生,说明富士康的经营管理方式存在缺陷。富士康的工厂管理,是从早期日本引介过来的模式:员工被高度组织化,其生产纪律甚至带着军事化的印记。因此有人说,富士康的管理可算相当规范。相当符合流水线作业的生产规律,相当贴近国人一贯认知的现代企业制度。这种零部件管理模式,之所以会被认为规范,甚至被视为现代企业制度的典范,只能表明社会主流化的人际关系模式,已经被严格地按照经济关系重组而成了“经济社会”。一个“经济社会”走向极致,就是人性的丰富性被简化,就是“经济理性人”的经济学假设完全变成了对人的全面设定,甚至全方位塑造,直至经济人等于人的全部主体性。
富士康员工连续坠楼事件所暴露的问题,也许可以归因于如下一点:在飞速工业化的今天,人逐渐沦为工厂、机器的零部件,人从集体精神中疏离,被异化,并处在了一种原子化的生存状态中。这在眼下已经是一个社会问题,是在很多生产单位中都出现的问题。由此来说,富士康坠楼事件只是这种社会问题的缩影。
  富士康加班频繁早已不是秘密。在高速运转的生产线上,每个人都高度紧张,因为如果产品不合格,主管能够查出是哪道工序出现问题,就会扣发那个员工的奖金。上班时干的都是简单重复劳动,当然不是体力上的累,而是心理上高度紧张的那种累,下班后好像脑袋被榨空了。公司的冷漠、粗暴的管理模式,低报酬和在恶劣条件下长时间工作让员工总想逃避,然而在富士康员工离职不批的现象偶有发生,在富士康,活生生的人被异化为在流水线上把原材料变成产品的工具,只是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而已。当人只是零部件,谁的精神没危机?员工心理压力增大,感到现实与期望差距较大以及家庭原因失去对生活的信心。于是一些人选择了跳楼。
从宏观来说,每个人都是社会这个大机器的一个零件,跟随着社会这个大机器运转,但是具体到一个正常的人和企业,除了工作,至少还有社会生活,朋友交往等等,遇到工作压力、情绪波动等等,还可以有其他渠道疏解,所以不会轻易自杀。而在富士康,不存在这样的社会网络,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人。企业为了维持最低利润,把压力分解到每个员工头上,每个人的私人生活全部被剥夺。每天除了上班加班外的剩余时间,能够保证吃饭和睡觉就不错了,没有空余时间与心情管别人的事情,所以导致了人情的极度冷漠。
富士康的反应比较令人失望,没有意识到企业的责任,而只是把这一系列事件看成是员工个人的自身问题。郭台铭甚至称,跳楼事件与工作压力和企业管理无直接关系。在这种认知下,请高僧、从台湾带来数十名记者首度大规模对媒体开放神秘的厂区,在每栋楼的四层以上安装安全窗和成立员工生活关爱中心,以及关爱中心网络平台,并有专人协助处理。其实这些措施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这种企业问题,应该从管理制度和经营方式的改善等方面入手。
怎样解决富士康所面临问题呢?首先,政府要深度认识富士康并不是个案,它表明了企业需要转变生产模式和管理模式的紧迫性。而重点在郭老板及富士康都要正确认识,不能简单推卸责任。人是社会化的动物,是群居的动物,需要以各种纽带彼此联系起来。而富士康这类企业,缺乏一个社会的氛围。因此首要地是政企联手,有效地解放员工!让员工真正融入一个和谐的社会。
其次,富士康类代工厂一直是世界生产链的最低端。当下都在大讲转变发展方式,试图再通过增量扩张来解决利益冲突和社会矛盾的路已经走到头了,腾挪的空间无多,已经到了必须公正合理地分配财富的时候了。明白地说,就是还员工合法劳动、合理报酬的权利。
再次,既然富士康发生的员工连续坠楼事件,是快速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的转型期出现的特殊问题,有其深层次的原因,涉及员工个体、企业和社会等多方面的因素,是管理等因素使问题叠加。因此要从管理入手。要针对员工大多属于"80后"和"90后",思想观念不成熟,涉世不深,经历磨炼不够,心理比较脆弱,对情感纠纷、环境变化、工作生活压力调节能力不够等采取干预措施,加强企业管理和企业文化建设。如完善工会组织,对员工进行心理危机干预,让员工有维权的组织保证。
总之,需要企业和政府共同努力,进一步强力推进有关工作。公安、劳动、工会等多部门应多管齐下,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