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榘演讲新辩


   民国时期的大军阀韩复榘是一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升,但此君却喜欢冒充斯文,到处演讲。下面就是他担任山东省主席时在齐鲁大学的一篇演讲词:

  “诸位、各位、在齐位:今天是什么天气?今天是演讲的天气。来宾十分茂盛,敝人也十分感冒。今天来的人不少咧,看样子大体有五分之八啦,来的不说,没来的请举手吧! ”

  “今天兄弟召集大家,来训一训!兄弟有说得不对的,请大家互相原谅。你们都是文化人,都是大学生、中学生、留洋生,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是科学科的,化学化的,都懂得七八国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文也不懂。你们大家都是笔杆子里爬出来的,我是炮筒子里钻出来的。今到此讲话,真使我蓬荜生辉,感恩戴德。其实,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讲出来也是对牛弹琴,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o

  “今天也不准备多讲,先讲三个题目。

  “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兄弟我双手赞成。就一条,行人靠右走,着实不妥实在太糊涂了。大家想一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边留给谁呢?

  “还有一件事,兄弟我也想不通。外国人在北京东郊民巷都建了大使馆,我们中国为什么不在那儿也建一个呢?说来说去都是我们中国人太软弱了。

  “第三个纲目,学生篮球赛,肯定是总务长贪污了。我们学校就这么穷酸?让学生们穿着裤衩,十来个人去抢一个球,像什么样子?多不雅观。明天到我公馆里去领一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省得再你争我抢的o”

  这篇“演讲词”作为不学无术的笑柄,在民间广为流传,堪称千古绝唱。不过今天我们重新采赏析这篇“演讲词”,却可以从中发现许多正面的、积极的内容。韩复榘附庸风雅总比藐视文明积极,冒充斯文总比标榜流氓进步。

  老韩说:“你们都是文化人,都懂得七八国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文也不懂。”这说明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司令、是山东省主席就比知识分子高明,就比专家还高明。他在大学生面前流露出来的自卑感,表现出他对知识和知识分子的尊重(起码是一种谦逊),而不像如今的有些人有了一点钱就把知识分子的清贫嘲笑为寒酸,有了一点权就把知识分子的清高嘲·笑为迂腐。

  老韩说的“你们都懂得七八国英文”,也不算十分常识性错误。如果今天有谁来嘲笑“英国英文”、“美国英文”、“澳大利亚英文”,那他自己才是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老韩说:“其实,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讲起来嘛就像对牛弹琴,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虽然他胡乱用词,颠三倒四,可我们还是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他自认为自己是大老粗,没有资格在大学的师生面前讲话,但现在来讲了,觉得很是荣幸,并对师生们的到采表示感谢。显然他非常重视这一次同大学师生交流的机会。

  老韩说:“明天到我的公馆里领一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说明他不是一个不重视教育的人,虽然他在篮球运动规则上表现出了无知,但比起那些侵吞“希望工程”捐款的贪官污吏可以说是好到天上去了。

  其实老韩完全可以避免这场千古笑谈,那就是让秘书给写上一篇稿子,拿来照本宣科即可。可他却不屑于此。他想:即使没有讲出水平,总还讲的是自己的话,即使出现一些用词不当或常识性错误,也表现的是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