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祥琥:为什么中国模式必然淘汰资本主义


前一段时间,诗人小郑有幸到某国有盐业集团参观,我发现,原来食盐这种重要的物资,竟然从古到今都是国有垄断的。我突然有所顿悟,明白了市场经济、资本主义等等概念在中国根本就不是什么新东西。或者说资本主义是一种被中国中央集权政治体制所淘汰了东西。没错,资本主义是在与中央集权的竞争中被淘汰的!这真是一个让人无奈的发现啊!
   从该盐业公司回来的当天晚上,我思绪良多,就在网上阅读《盐铁论》原书,随后的一个多月我一直在查找有关资料,感觉对很多问题都有贯通性的理解,真是豁然开朗。
  我准备写一部《儒学复古论:儒家拯救世界》,而在这样一部著作中,有关经济学的内容,大体都已经形成了。原来我们今天的左派学者与右派学者所喋喋不休的问题,儒家早就讨论过,实际上都是有了定论。只不过我们不读古人著作,不知道而已!
  我们今天的学者真是学问空疏,把国学给抛弃了,结果一些简单的问题,被讨论得如此复杂。
  关于中国经济有一个事实必须指出:从汉、魏、隋、唐、宋、元、明、清的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我们所熟知的铁业、盐业、茶业、酒业,几乎都是由国家垄断的。这些东西只能由国家专营、专卖,私人资本只能是帮点小闲。而在丝织业、陶瓷业、造纸业、图书出版业、娱乐业(官妓?)、宾馆酒店业等大多都是允许民间与官方竞争。
  也就是说,当前中国经济呈现出来的面貌,跟漫长的汉唐明清,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当经济学者们在讨论是计划经济好,还是市场经济好的时候,当代中国经济已经走上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道路,是汉朝的道路,是唐朝的道路,是清朝的道路。近年来,我们不是流行一个词吗?叫“中国模式”,有人认为根本不存在中国模式,认为中国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一部分。
  但显然中国模式是存在的,这个模式还不如叫“汉唐模式”或者“唐宋模式”。就是一种在战略资源行业国家进行垄断,其余行业国家允许民间资本进入,但官方资本亦占有不小比例,同时官方靠法令调节民营经济,不至于尾大不掉!
  这种“汉唐模式”不是跟此前国企改革提倡的“抓大放小,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意思嘛?也就是说,在这种“汉唐模式”的指引下,民营经济与国有经济互相协调,互相发展。这里面有几点必须指出:
  第一,国有经济由于自身固有的弱点,效率低下,所以生产出来的产品很难符合市场的需求。如《盐铁论》提到汉代的官方制铁业生产出来的铁器产品不适合日常生活,品质低劣,人民群众很不满意。而在图书出版业,明朝的官方出版图书,所谓的“监本”,大多数都外观精美,内容校订却芜杂不堪。当然宋代的官方图书倒是水平很高,这体现的是整个宋朝政府的效率。
  在国有经济效率低下,以次充好的情况下,这就需要民营经济的高效率。也就是说,在汉唐模式看来,民营经济的唯一价值,就是弥补国有经济效率低下的缺点。
  第二,国家控制了战略行业可以保证国家安全。例如铁业,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行业。宋人苏轼曾经提出要对北方少数民族实施铜铁禁运,为什么呢?因为铁是制造兵器的原料。国家必须控制制铁业,否则必将留下安全隐患。这跟当前的政府控制石油、电信、铁路等国民经济要害部门是一模一样的。
  第三,民营经济不能尾大不掉,否则对皇权构成威胁。在司马迁的《史记》里提到当时汉朝开放了铁业、盐业甚至制钱业,结果这些行业的企业家很快就富可敌国。其中一部分人最后就出现谋反的情况。吴王刘濞是刘邦的侄子,也是中国历史上较早的权贵资本家,他通过在江南发展采矿业(烧铜造钱)、海盐业,迅速致富。他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政治,最终走上了谋反的道路。而明初的巨富沈万三,通过“通番”即国际贸易获得巨大财富,但这种财富本身就决定了他最后被朱元璋抄家流放!
  第四,虽然从《盐铁论》中的知名儒生,到北宋大儒欧阳修,都不断在呼吁政府放开垄断,让民营企业家参与到某些垄断行业,但历史证明,最终这些垄断行业都没有放开。
  于是我们看到在“汉唐模式”的指导下,中国是不可能发展出西方所谓的自由资本主义的。因为政府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市场经济参与者,他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更是规则制定者。如果中国存在一个伟大的资本主义,那必然是一个以中央政府为中心的资本主义!在这种官僚资本主义的带动下,经济变成了政治的附庸,经济规则成为官场规则的变体!
  此外,由于竞争的过程性以及结果性,自由资本主义必然走向垄断,在西方是私人垄断,如美国钢铁大亨卡耐基,金融大亨摩根,软件大亨比尔盖茨,媒体大亨默多克。而在中国是不可能出现私人垄断的,政府无法容忍这一点。结果只能是国家垄断,由官府来调控经济的发展,这就是中国经济运行几千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