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科技城,亲手摸一摸原子弹


 

 

          在中国科技城,亲手摸一摸原子弹

 

近日,朝鲜半岛局势紧绷。看多了时事评论家们太多“千钧一发”“战云密布”“一触即发”之类的点评,似乎这个火药桶马上就要爆炸,不少人心里打鼓。恰好这时有外地朋友过来,我就极力鼓动,要陪他去看看绵阳科学城。





科学城在绵阳近郊的涪江之滨,从绵阳主城区跨过涪江,上桑林路,沿龟山方向北行几里地就是。路边竖着一枚至少5米高的巨大钥匙。这把“钥匙”,开启的就是科学城之门。从这里进去,是一条称之为“科学城干道”的林荫大道。一直深人进去,简直是别有天地。一个中等县城规模的范围内,林荫大道纵横交错,十几层二十几层的大厦和别墅式的小楼全部为绿荫和草坪所包围。公园、学校、医院、酒店、商业网点散布其间。稍加注意,还可以见到教育局、工商局、法院、检察院等行政、司法机构的牌子。乍一看,还以为走进的只是绵阳市普普通通的一个市设区,无非是环境更幽雅、更宁静、更漂亮、更整洁,来来往往的人们显得更文明、更有教养、更有气质。初来乍到的人,全然想不到自己已经进人让全体炎黄子孙扬眉吐气的“两弹”摇篮,进人了威震全球的中国核武器研究基地——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即绵阳科学城。

 



科学城广场的中心有一座巨型不锈钢雕塑:迸裂的球体,核心部位是一枚小小的金球,光芒四射,显示出无穷能量。这座名为《春雷》的雕塑,一见便知是具像化的原子裂变,是科学城标志。科学城的主人,用它,堂堂正正地将自己从事的事业昭告天下。

深度考察科学城,最现成的选择就是参观这里的科学技术馆。

 

展览馆是一座小楼,银色的玻璃墓墙在强烈的日光下晶莹耀眼,别致而具有现代感。著名科学家朱光亚题写的馆名更使它显得非同寻常。由大门进去,我们便走近了一个最为神秘的领域,走进了核科学家深沉博大的精神世界。

还在序厅,朋友的好奇心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展厅里赫然摆放着三枚核弹头!

我多少有点军事知识,知道右边直径约1.6米,长约3米的庞然大物是东风-3型中远程导弹,左边同样大小的那一枚是东风-5型洲际导弹,旁边那个小弟弟应该是潜射导弹了。这三枚导弹,从它们的年龄看,都是我国战略核武器家族中的爷爷辈了。

我们走上前去,轻轻用手掌摩挲光滑、冰冷的暗绿色弹体。虽然我明白,里面的核材料早已取出,并且我并非第一次来,但它们在我内心深处激起的震动仍然是那么强烈。

这可是让所有的中国人伸直腰杆的镇国之宝,是我们的共和国和平发展的核盾牌啊!

大量的图片和实物把我们带进了神秘的核子世界,也为我们揭开了我国核武器研制历程的神秘一角。

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的提出和对原子核裂变和聚变的理论奠基、费米对链式反应的研究、奥本海默等科学家在美国新墨西哥州荒凉的洛斯阿拉莫斯高地上成功研制原子弹,到广岛、长崎为日本的侵略战争而承受了原子弹的毁灭性打击,释放出的破坏力量之可怕,人类第一次出现核战争这一字眼。

进人上一个世纪的50年代,美国、英国、苏联和法国,几个大国为了抢得战略优势而拼命进行核军备竞赛,各种核试验此起彼伏。空爆、地下、平洞、水下、竖井,各种形式的核试验在展厅里的大沙盘上进行了具有声、光、电和运动效果的模拟演习。让我们强烈地感到生活在这个被核阴云笼罩的星球上,我们的共和国必须拥有自己的核盾牌!

 



让我们十分欣慰的是,我国的核武器事业,经过许多科学家近半个世纪的努力,已经成为世界核俱乐部的强大成员,拥有了包括原子弹、氢弹、中子弹在内的各种核武器。早在延安窑洞时期,中国的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便开始了与原子弹相连系的强国梦。新中国建立,战争创伤刚刚平复,研制原子弹便被提上了日程。1958年夏天,北京九所(核武器研究所)正式成立,王淦昌、彭恒武、邓稼先、朱光亚、郭永怀等一大批科学家先后来到长城脚下的丛山峻岭之中,开始了核武器事业的创业,并打响了爆轰实验的第一炮。随后,为了研制的需要,又在青海湖西北的金银滩的荒原上建立了221基地。

创业是异常艰难的。无论是在京郊、青海高原还是后来迁至川西北的大山深处,老一代的科学家们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们曾以牛皮纸盒、木桶作实验工具;曾用手摇计算机、算盘花半年时间、十几个人的规模通宵达旦完成现代计算机只须l小时就可以完成的高难运算;曾在青海荒原的帐逢里,冰层覆被,凝霜粘住头发无法动弹,雪灌皮靴,冰将靴与脚冻在一起;困难年代,他们也曾饿得周身浮肿,甚至有人抓猪食充饥;就是二十多年前,一位科学家英年早逝,家里竟找不出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一位留学苏联的炸药专家,却将那些不容带走的一个个枯燥乏味的数据、一组组变幻莫测的炸药配方死死记住,储存在大脑里。回国后,他冒了无数次生命危险,研制出世界领先的炸药。“文革”开始,浩劫也降临到深山里的科研单位。这位专家以戴“罪”之身捧出了一个个辉煌成果,仍摆不脱进“牛棚”的厄运。当他终于恢复自由,踏进家门时,迎接他的竟是一幅惨景:妻子含冤死去,儿子被遣送农村。他寻到妻子的葬地,扒开黄土,捧骨痛哭。但他很快擦干眼泪,续起被中断几年的事业,频频创造新的纪录。

还有一位物理学家,拼命从事国家重要试验的理论计算工作,癌细胞却悄悄咬噬着他,他不顾身体,与死神抢时间,拼速度。他奔波在外,妻子患冠心病卧床,儿子患急性肝炎住院,小女儿一个人锁在家里,远方的母亲摔伤骨折,他全部无暇顾及,当任务圆满完成之日,竟是他生命耗尽之时……

国家最终没有忘记这一群特殊的创业队伍。为了根本改变他们的工作条件和生活环境,为了更好地进行第二次创业,中央决定在绵阳建立了这一座科学城,将当年的九所——今天的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的大部分机构和人员,从分散状态收缩集中起来,在科学城里再创辉煌。

在展厅里我看到了郭永怀、邓稼先、吴际霖三位科学家的雕塑胸像。他们都是核弹元勋,都曾是九院杰出的领导人。

我注意到,解说员在介绍他们的时候,心情很是激动。尤其是介绍郭永怀的事迹时,更是含着眼泪。郭永怀是副院长。在第八次核实验时,他和秘书乘专机回北京。不幸的是,飞机降落时坠毁。为了尽可能保护这次核试验的珍贵数据资料,在飞机残骸熊熊燃烧的时候,他将装资料的皮包放在胸前,与警卫员紧紧合抱在一起。最后,他们的身体被大火烧焦,但皮包却得以保存……

 



在第二展厅里间的中央,圆柱形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三枚机载核导弹。其一为1965年生产,4万吨TNT当量;其二为1972年生产,60万吨TNT当量;其三是一枚氢弹,1968年生产,277万吨刊TNT当量。

当然,这些核武器和我们刚才抚摸过的核弹头,它们代表的不过是中国核武器的童年。

由当时的九所、九院发展而来的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现在,早已年过不惑。它现在拥有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23人,专业技术人员8500余人。有12个研究所,5个国防科技重点实验室和2个国家863计划重点实验室,12个技术后勤保障实体的大型理论、实验、设计和生产的综合体。在科学城里,路边那一位行色匆匆的汉子,那一位拎着菜篮子从市场走出的老人,也许,就是当代中国甚至当今世界某一领域的权威和泰斗。

核武器涉及许多极其复杂的高新技术。在研制过程中,促进了我国爆轰物理、冲击波物理、高压物理、放射化学、激光物理、等离子体物理、含能材料、核材料等基础学科的发展,并且在强幅射技术、加速器、脉冲功率技术、制造工艺、装配工艺、计算机应用技术等技术领域,也有许多重大的创新和发展。

 

 

于是,科学城的科学家们在核武器主题之外,从80年代便开始涉足其他常规武器和高技术武器的研究。其中包括高技术动能武器、电热化学炮、电磁轨道炮、气浪弹、巡航导弹、激光武器、微波武器等。

美国是一个年轻气盛、有些冲动的国家。有了原子弹,有了几件新式武器之后,它常常就有些情不自禁,跃跃欲试。1945年它的原子弹一出炉就迫不及待地丢在了日本长崎、广岛。朝鲜战争、1958年的金门炮战,它都曾经考虑对中国动用核武。甚至不久前解密的文件显示,1996年台海导弹危机后,美国总统克林顿下令把大陆列为核武对付名单中。小布什继任后也订颁方案,万一大陆对台动武,美国在必要时可能动用核武。

更有今年以来,美国空天飞机X——37B试飞、电磁轨道炮试射、国家点火装置初步成功,他觉得底气更足,干脆把核动力航母开到了中国的大门口耀武扬威。

但是,我坚信,别人搞得出来的东西,我们照样搞得出来。航母、电磁轨道炮、空天飞机这些东西,要不了多久,我们照样有。我们的科学城,照样可以玩国家点火装置,制造人造太阳。不管玩火者、挑衅者狂妄到何种地步,只要还有底牌在手,我们就可以稳如泰山,气定神闲。

科学城不是一处旅游胜地,但它为民族争得了尊严,为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它应该比长城、故宫和兵马俑更应该成为我们的骄傲。

 



 科学城并非绵阳唯一的科学家聚集之地。它还拥有中国空气动力研究与发展中心、中国燃气涡轮研究院等18家国防科研院所以及西南科技大学等10所大专院校,拥有博士后流动工作站5个、国家技术中心4个,荟萃了包括26名两院院士在内的17万余名科研和工程技术人员, 800多名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有突出贡献专家。

在当今中国,一个城市集中了如此多的国防战略资源拥有如此雄厚科技实力,的确罕见。因此2000年9月,党中央、国务院作出了建设绵阳科技城的决定。

这是中国唯一由国家命名的科技城。目的是着力构建军民融合新机制,把国防战略资源转化为经济发展资源,把科技优势转化为工业发展优势,建设军民融合产业基地,使绵阳成为军民结合产业集聚发展的高地,把绵阳建成西部率先实现现代化的城市。基本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现代化城市水平。

绵阳科学城——中国科技城,这是中国铸剑为犁、和平发展的宣示和实践。

我坚信,我所在的这个城市,不会让世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