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拆迁雷语频出背后的话语权争夺


        长春市高新区拆迁办调研员王洪义的一句雷语迅速走红网络,辖区一合法民宅遭遇强拆,面对记者采访,这位官员语出惊人:你应该报道高新区如何发展,应该报道老百姓是如何为难政府、刁难和敲诈政府,应该报道老百姓如何不配合拆迁……(《城市晚报》11月3日)

      近几年,全国多地官员强拆雷语层出不穷,话锋所指,直接挑战公众认知的底线,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试举若干,河北承德双桥区牛圈子沟镇书记史国忠:“一楼二楼别去啊,要去就去(跳)五楼。”郑州市规划局副局长逯军质问记者:“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江西宜黄县官员:“没有强拆就没有‘新中国’。”万载县委书记:“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县委书记这样干,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吃什么。”

      其实,在拆迁问题上,官员真的不需要多说什么,只管拍板划线大拆特拆就行了。试看哪个地方的拆迁到最后没有按照官员的意愿顺利完成?村庄也好,社区也罢,大抵都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拆迁中消失。这中间发生的一些角力、对抗乃至生与死的冲突,宏观地看,不过是小枝小节而已,民众并无博弈的实力。握有事权的官员,大可不必喋喋不休的说这说那。

      然而,官员们雷言雷语依然层出不穷的背后,正折射出控制了事权的官员对话语权的争夺。

      一个不容回避的现状是,原本为改善城市民众生活环境的拆迁正在走向极端。很多地方政府运用行政权力把集体所有或其它用途的土地整合后,进行招拍挂,价格就会翻几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份调研报土地财政告显示,在一些地方,土地直接税收及城市扩张带来的间接税收占地方预算内收入的40%,而土地出让金净收入占政府预算外收入的60%以上。如此“土地整理”、“经营城市”的直接做法就是拆迁,由此,各地侵犯民众合法权益的事情时有发生。

      同时,伴随着近年来各地拆迁的势不可挡,民间的不同意乃至反对声音也越来越强烈。包括新华社、人民日报在内的诸多媒体,对于地方上罔顾民众利益、侵犯民众权益的做法屡屡发出质疑的声音。这种声音正在形成一种强大的舆论,尽管暂时还无法真正遏止遍及大大小小城市的强拆,但是也足以形成一种舆论上的制约。

      在此背景下审视官员强拆雷语,其实可以视为是对舆论的一种回应、阻击以及争夺。在官员看来,媒体记者理应浓墨重彩报道地方经济的发展,理应报道拆迁官员对付不服从百姓的艰难,而且,似乎只应该报道这些。这样的报道才是“替党说话”,而搞强拆的干部也才能给耍笔杆的知识分子拆来衣食。如其不然,那就是“替老百姓说话”,帮助老百姓“刁难和敲诈政府”。

      在这些官员的话语系统里,老百姓是作为党和政府的对立面出现的。这样的荒唐逻辑、糊涂认识能够大行其道,让官员们差不多众口一词的说出来,固然暴露出有些官员认识水平的浅薄,但此类雷语的流行也明白告诉公众,很有一些官员不仅已经在现实中主导了强拆的事权,他们还要主导强拆的话语权。

      也因此,当媒体和公众每每产生无力感的时候,或许正是两种力量争夺的僵持期。只要坚持不懈的表达,对种种强拆行为发出批评和质疑之声,让雷人雷雨不断现形,则某些官员终究会有所顾忌,不能肆意侵害民众权益。反之,一旦任其谬论流传,那可真的是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