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慨叹现在的学生缺少创造力、顺从乖巧没有个性、缺乏环保意识、独立能力差。固然,我们可以把矛头指向现在的高考制度和高校产业化,殊不知,大多数的学生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他们从小就已经耳濡目染了。换句话说,中国教育的根基都已经没有多少净土可言了,这并非夸张的胡言乱语。
我们不必去做严谨地科学论证,单看这些事实就够了:四川蓬安县教育局局长下访河舒初中,引得校方彩旗招展、横幅飘扬,美女解说,两排学生统一着装齐唱“赞美诗”夹道欢迎;为鼓励爱心人士积极募捐,重庆市教育局直属重点中小学对于捐赠500万元以上者,给予优先且免费入读重点中小学的特殊优惠;安徽灵璧西关小学按贫富分大小班,交了3000元的孩子就能享受小班待遇,校长称系“历史遗留问题”。还有,广州市番禺区大石小学内一棵147年的老榕树惨遭斩砍,住在附近的村民自发组织护树队,阻止学校继续砍树。其原因,该校校长称是老榕树有碍于建停车场,也有村民说,学校准备以100多万元卖掉。……
上面所列举的几个事例,仅仅是从近日媒体的报道中随便拎出的,相信太多相似的话题已经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总能从旧闻中找出与新闻遥相呼应的事例。譬如,蓬安县河舒初中学生们捧读国学读本,齐声朗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场景,就让人不由得想起去年媒体披露的贵州黄平县教育局自2004年向全县中小学推广的一种让人既熟悉又新鲜的礼仪方式:学生向过路车辆敬礼,据该局有关负责人解释,此举是为避免学生常在公路上无序地玩耍而造成交通事故。与此同时,这些发生在新时代中的事情,还让人无端地联想起古装片中官员出行鸣锣开道、臣民路边跪迎的威风场面。
看到这些新闻和旧闻甚至所谓的历史画面,我不妨再仿用克罗齐那句已被引用得泛滥的名言,“一切旧闻都是新闻”。此时新与旧的界限已经变得十分模糊,然而它们的主题却是不变的:它们都摆脱不了权钱的魔力。而这也就是这些让人况味杂陈的旧闻新闻,串联成一场多幕剧所表达出来的主题!
然而,这个堪称宏大的主题对于执导这场多幕剧的众多县教育局长、中小学校长来说,有人是了然于心却难得糊涂的,可也有人是浑然不觉还以为在做善举的。但不管怎样,我们所见到,这些基础教育的领导者不是利用教育资源配置不平衡的现状和孔方兄眉来眼去,就是在公权力面前俯首帖耳大唱赞歌。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的这句诗相信每一个教育工作者都懂,甚至还有人向学生们传授过这句诗所蕴含的哲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类的话,相信每一个校长和教育局官员也都曾在课堂上或大会小会上反复宣讲,甚至很多学校在醒目处以标牌的形式,向人们昭示这是一处育人的场所。然而,他们忘了,当在“堪比国庆阅兵的另一波澜壮阔场面”中,那些教育局官员们昂首挺胸地走过时,留给学生们的除了森严的等级观念和阿谀谄媚的社会恶习外,还能剩下些什么!当没钱就不能享受小班待遇而只能去挤90人的大班时,那些穷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怎能不感觉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当为了修建一个停车场,校长就授意工人把刀砍向一棵147年的老榕树时,所谓的教导学生们要爱护花草树木保护大自然,也就显得多么苍白无力!仅就保护古树而言,堂堂的一校之长,与那些护树的村民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
让孩子们苍白无力的远不止这些“无声”的病毒的传染,还有许许多多“有声”的宣教。我们常常说那些伪道学家们“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这句话其实也是可以用来形容一些教育工作者的,或者稍微更换一些词语,也可用来反映当下中国基础教育的现状。一言以蔽之,教育也不仅趋利,而且趋势。那些基础教育界的“导演”们正在破坏、玷污着中国基础教育这片净土,使其日益肮脏、乌烟瘴气。很难想象,在这片已被玷污了的土地上,还能树起多少可堪用之“材”?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把从幼儿园到大学各个阶段的教育过程比作一条生产流水线,那么,高考和高校教育就好似产品的成型与包装环节。然而急功近利的我们,常常过多地关注产品的结果,而往往忽视产品的生产过程,尤其是产品的源头。我们只想着尽快把产品推向市场,寻找买家以获取利润。
曾经有一段时间,高校教育的衙门化、功利化以及高考的改革,成为各大媒体和公众热议的焦点,这些话题至今仍余温尚存,偶尔还撩拨着我们的神经。按照主流的思维方式,高校教育和高考制度的改革,常常意味着关乎中国教育的大局和脸面。现在想来,水源都被污染了,或水渠输送的多半是些死水,所谓的“脸面”再怎么美容,也终究难掩其中的污秽。
与此同时,我又很不幸地看到一则消息:2009年12月底,湖北黄石九中七年级4个实验班欲更换高档电子白板,要求每名学生交2000元,该校校长认为,“穷人和富人不可能享受同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