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还没上市,盗版已经满天飞了。在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市场环境中,一切创造和创新的欲望都会严重受挫。
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法制经济的确立涉及的不仅是观念,还包括政府、包括地方政府对法制经济的真实态度,另一个重要的方面还有对技术的理解。
90年代中期,广东地区为了打击地下VCD光盘生产线,重奖线人三十万,却没什么结果。现在呢?现在不用重奖,地下光盘生产线几乎萎缩到可以忽略不计了,现在还有多少人看光碟呢?因为影视作品的盗版方式已经变了,这种变化是新的复制和传播技术导致的。
就像“顺手牵羊”说的,大多数偷盗行为,都会自动地采取“最顺手”的方式,而“最顺手”的办法一定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变化而变化。所以,如果对技术缺乏理解,如果对技术的这种“两面性”,对新技术的推广应用的负面效果缺乏预见和审慎和应对措施,那么狂欢的盗窃场景也会随着技术的发展而转移。
有“欧洲最后一个知识分子”声誉的本雅明1940年自杀,他在自杀前那一年写下了传世名篇——《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他说,技术的发展导致了“没有什么艺术品是不可复制”的。
本雅明没赶上“数码”时代,他文章标题只能是“机械复制”而不是“电子复制”。他活着的年代能见到的为牟利印制的盗版书,都是机械复制的,那个年代还没有“电子复制”的技术(如CD、DVD的记录技术、视频下载上传的技术)。如果他仍然在世,面对电子时代的复制规模速度与近乎0的复制成本,不知会写下什么样的续篇。
2009年 9·15,搜狐网等几家发起的“反盗版联盟”行动(中国网络视频反盗版联盟启动仪式),引起盗版者的反弹,其实这都在意料之中。因为盗窃是如此方便,成本是如此之低,暴利是如此惊人。
不过,有关盗版,除了法制建设,人的“喜欢方便”喜欢“免费的午餐”的天性,在技术之间的依赖依赖——包括“复制技术”依赖的关系。这种关系既包括了盗版者,也包括了享受盗版的人。
我曾问过几个近年毕业的大学生,你们的毕业论文有多少是抄的,又有多少人是抄的?
答案大同小异,很少有不抄的,通篇几乎没多少不是抄来的,全篇照抄的也绝不稀罕。
那么大学生从何处寻找抄袭呢?多数答案就是在网上找——因为“方便”,找起来方便,复制起来也方便。虽然被发现的概率也增加了,但没有谁在乎。
上世纪80年代,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中国的大学生做论文是要自己到图书馆查找资料,并做读书笔记或卡片的,那时虽然也有抄袭,但那种“手工作坊式”的规模有限,图书馆里某本书中关键的几页被撕掉,是那时被用来举证学生败德的抄袭或偷懒(省却做卡片的力气)行为的典型细节。
不过,现在抄袭剽窃的情况已经远非当年可比,抄袭在大学生中如此普遍,一方面证明了应试教育的惨败,抄袭是应付考试、应付论文答辩,是对不鼓励创造性思维的消极反抗;另一方面,抄袭如此普遍,表明在“机械复制的文明”进入“电子复制的文明”时代,方便的技术使得抄袭便得更容易,从而使“天下文章一大抄”的“实践”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人的本性多半期待不劳而获,当制度的惩罚微不足道,那么无论是大学生还是所谓的院士,无论是纸质印刷品还是声像电子出版物,整个国家都充斥着盗贼的欢呼或窃喜,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身处庖鱼之肆的公众面对这一普遍现实,在内心深处认同“存在就是合理”后,那么力挺小说剽窃犯郭敬明,中国作协则“开门揖盗”——把郭纳为会员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如今年轰动一时的“最年轻的市长”周森锋论文剽窃案曝光,对这一剽窃行为抱以理解的不也大有人在吗?。。。。。
在这个盗贼遍地下夕烟的市场环境中,想搞什么创意产业?还想输出什么文化软实力,这都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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