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欲执弟子礼


  

  前不久,知名学者张鸣在中国青年报“冰点人物”发表了《有情无情熊景明》一文,唤醒了我的记忆,偶读之,心甚喜,夜不寐,美好往事冉冉起。

  张鸣在文章中,讲述了香港中文大学熊景明老师和包括张鸣在内的许多中外学者真诚交往的故事。我也曾得到过熊景明老师的关怀。在又一个教师节来临之际,愿用笨拙的文笔,表达我这个私淑弟子对熊老师的感激与思念。

  熊老师是昆明人,1967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系,毕业后下放农村。1979年前往香港,在“大学服务中心”工作,1988年“大学服务中心”归并香港中文大学后,改名为“中国研究服务中心”,同时熊老师被聘为助理主任,以迄2007年7月底退休。

  熊老师实际操持的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被称为香港20个地标之一,令无数研究中国问题的学者神往。其优雅的学术姿态,赢得了不少著名基金的赞助;她以也许不算丰厚的财力,支持着海内外众多对中国问题所进行的实证研究。我有幸受惠于这家英文简称为USC的学术机构,于2006年4月3日至5月2日,负笈从师,在香港中文大学度过了难忘的一个月。而给我发访问学者邀请函并具体指导我学习的,正是熊老师。

  我大概是2004年开始研究“打工文学”的,但苦无名师指导,资料又少,当时对这一现象的研究氛围也没有现在么好,所以我很困惑。2005年底,我斗胆给素不相识的海外“三农”问题专家熊景明写信求援,希望能得到她的教诲。熊老师看过我的材料后,很快就给我这个寂寂无名者回了信,并邀请我赴港参加“内地学者访问研究计划”。

  2006年4到港后,熊老师和我有过几次长谈,对我的研究提出了许多好的方法与建议,并指导我阅读相关著作。4月26日,我战战兢兢地走上了中国研究服务中心的演讲台,做了一场关于打工文学的报告,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香港做报告而不是旅游,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在一所亚洲著名的大学演讲。熊老师主持了这场报告会。我讲完后是听众提问,有人说我的报告没有给人提供打工文学的文本,是从理论到理论,让人无法领略打工文学的魅力。因为是学术演讲而不是文学欣赏,所以我在这方面的确准备不够。就在这关键时刻,熊老师变魔术似地拿出一本她收藏的内地某工厂的厂刊,即兴朗诵了那上面刊登的一首打工者写的诗歌,为我解了围,体现了她的机智、长者风范和对“打工文学”的专注。

  2007年7月14日,熊景明老师的荣休晚会在尖沙咀举行。虽然我不曾与会,但我还是打心眼里祝贺熊老师走进了她人生的新时代!

  熊老师走进了新时代,而我们却难免旧梦重温。无比感谢熊老师和USC,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好机会,让一批又一批中国问题研究者,相聚香江,交流思想。我个人更要感谢熊老师,极富悯农情怀,关注中国的“三农”问题和“打工文学”,资助我这个浪迹广州十来年却始终没有在广州扎根的十足打工仔,“打工文学”的阅读、创作和关注者,走进了香港中文大学,专门研究这一下里巴人的文学存在。让我在那美丽的校园和神圣的讲台上,与来自美国、加拿大、印度、台湾、香港和内地的学者和听众一起,分享自己的研究心得,接受海外媒体的采访报道。

  张鸣在《有情无情熊景明》中写了熊老师关心到访学人工作生活的很多感人细节,那些细节我也深有体会、刻骨铭心,在此就不再赘言。我离开香港后,熊老师一如既往地关心鼓励我做关于“打工文学”的研究。令我追悔莫及的是,熊老师曾经出差路过广州,而我因故未能尽到地主之谊,使“相逢欲执弟子礼”几乎成为未了的憾事。

  “2004年,中国服务中心40周年的时候,从世界各地来了一群一群的鬼子,五湖四海的人,大家都在提一个名字:Jean Hung(景明的英文名字),一堆一堆的信过来,每封信在我看来,都可以在她死的时候做悼辞用。景明总说自己无非是个图书管理员,一个‘图书管理员’能让这么多中外一流的专家学者费这么大心思赞美她,肯定是世界第一,可以进吉尼斯纪录的。”张鸣在《有情无情熊景明》中这样写道。我不想附庸风雅,拾人牙慧,我只说熊老师不是“冰点人物”,她对事业的热忱,她对学人的热心肠,她对“打工文学”所倾注的热情,令我对她终生都要执弟子礼!

  http://zqb.cyol.com/content/2009-02/11/content_2535266.htm  张鸣先生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