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前的葡萄树


 

 
打记事起,家里的房门前就有一架长长的葡萄树,朝迎日出,暮送落霞,除了冬天卷起埋在地下外,其余三季我都要从它的身影下走过,年复一年,直到长大。所以,我对葡萄有着特殊情感。
 
春天来了,葡萄舒展开腰肢,被固定在高高的架子上。差不多要等其它作物都长出叶子以后,葡萄树才懒懒地发出小芽,既不美丽,也不娇艳,颇有些丑小鸭的味道。几场风雨过后,就在郁郁葱葱的枝叶中,开出些既不绚丽,也无芬芳的小花,然后,一串串小青果就挂上了枝头,在夏天里成长,在深秋成熟。
 
葡萄天生丽质。无论是苍老的藤,还是秀颀的枝叶,还是水晶般的果实,都具有艺术之美,无怪乎许多画家喜爱它。
 
葡萄很好侍弄。葡萄在成长过程中需要除去赘生的枝条,好使营养集中在和果实直接关联的枝叶上。葡萄应当属于绿色果品,它不像苹果、梨似的过一段时间不打农药就无法维持生长,偶尔用一点蓝矾或洗衣粉水喷洒即可。
 
葡萄似乎懂得修身之道。它不事炫耀,泼实不娇气,随方就圆,大器晚成。葡萄的需求很少,一年施肥一两次就差不多了。葡萄贡献颇多,夏天,我们经常坐在葡萄架下聊天、吃饭、做功课、玩游戏。
 
秋天,串串熟透了的果实挂满了葡萄架,我仰望着众多的葡萄串,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期盼。夜凉了,剪几串葡萄,用井水洗净,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炕下吃葡萄,酸甜可口,笑语欢颜。
 
可是这葡萄树,在文革中差一点遭到厄运。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身为干部的姐姐回家动员了,结果倔强的爷爷发挥了他的倔强:你就是什么社会,也管不着老百姓吃葡萄!于是我就继续有葡萄吃了。后来,由原来的小龙眼换成了大粒儿的巨丰。再后来,因为人少了,葡萄种得也就少了。后来葡萄又挪栽到下院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