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社会最底层之报告

 

今生我们有缘

 

一天晚上我端冲好的芝麻糊给她，没有说谢，站起来推我：不准看！

你要允许我才敢看？

写好了再请你。

不知要等何年马月？你坐，我走开。

我的身体给了你，我的人生也委托了你，我的心里话自然会让你看；我就是靠嘴巴，人家说我会讲、会尊重人、会夸人，心里没鬼，人家才相信。

难怪同事说你会做人，同事、上级的关系好，加上有点实干，才升职快。

有时话多不好？讲话无意，听者有心。

你是那号人吗？

讲话要讲在点子上。我写好了，请你看看，顺便改改。将来写总结、会上发言心里有谱。

只听讲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有贤慧、奉献的女人，没听说过一个成功女人后面有什么男人。

那我跟姐妹们去吹：一个成功的女人后面有支持、帮助、体贴的男人，更有像石山那样坚固又心爱、可靠的男人。让你臭美！

 

隔了几个月，我忘了看她用文字告诉的内心；那天刚好我休息，她提示：写好了，欢迎指导！

我肚子里那点的墨水你不是不晓得。看你的还凑合。

我上班去，记得做饭哦！看我写的，最好在电脑旁放几张餐巾纸。

啊，我休息还要剥削我劳动，还要压迫我流泪啊！

到时不理你莫怪我哦！

我忙上前，先亲她的脸，再吻她的嘴唇；后说：路上平安，上班快乐！

你提前预支？蛮坏。拜！飞吻后不回头的走了。

 

一个人在屋里，启动电脑，打开文挡：我的快乐童年。把烟灰缸放在四方平凳子上，点燃一支烟，慢慢细品将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女人之心：

我爸和我妈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讲话也不是本地口音。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天天喊妈生的？幸有他们把我养大，听我叫阿姨的同事讲：养父母大如天。

曾问过熟悉我爸妈的伯伯、叔叔、阿姨，也从我叫爷爷奶奶那里打听过，他们都说：你的爸妈是从外地讨米逃荒来的；开始到这小城好像是你爸拿着一根长棍，牵着你妈的手；隔了几年你妈抱着你乞讨。

 

我妈，白天伸手不见五指；我爸，只在很亮的地方有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记得小时候，热天，我爸妈睡在大桥拱下，每天晚上是左边是妈右边是爸，爸隔马路近些，我在他们中间；冬天，有时到火车站、汽车站、轮船码头里面的候车室候船室睡，工作人员时常劝赶，更多的是睡在市政工程挖的下面有电信光缆、电力高压线的沟里；无数次还没睡，外边下着雨，我和爸妈打湿了一身，上来临时找地方；最不能忘的是，记忆中我没吃过妈的奶；每次三个人一身透湿，妈妈用温暖的裸身抱着我，那时不懂，吸过妈妈没有奶水的乳蒂；我也情不禁的抱着妈妈，我的小脑袋在妈妈暖和的双乳里透不过气；有时转头对妈妈说：好舒服。还幸福的说：妈妈，我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给你听要得不？

你从哪学的？妈妈惊奇的问。

看见马路上学生手牵手唱了几回，我就会了。

爸爸像是生气的讲我：世上只有妈妈好！爸爸不好，乖女是吗？

不是！我撒娇地说：爸爸，等我听到世上只有爸爸好，我再唱给爸听，好不！

妈妈很善解人意：乖女唱的妈妈，里面有爸爸；像我们家，没有爸爸行吗？你爸爸逗你玩。

我知道呢？妈妈这么聪明，妈妈的乖女会蠢吗？爸爸，我唱一段世上只有妈妈好，再唱一段世上只有爸爸好；行不行！

那我和你妈鼓掌欢迎未来唱歌的明星。

 

后来，爸妈带我到人多的车站、码头、广场、公园、寺庙门口乞讨，我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一会唱：世上只有爸爸好。只是把妈妈二个字改成爸爸。

记得一位叔叔跟我爸讲：晚上要我到电影院、歌舞厅卖鲜花，卖完了给好多钱给我爸妈。那时从临街的门面听到播放什么鲜花送朋友，我临时抱佛脚，虽五音不全，好多帅哥老板买我的。

没有蛮久，电视台的记者、公安把我带到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地方；先问我话，后带他们见我爸妈。

爸妈跟他们讲什么我不晓得；听爸妈说那位找爸要我卖花的叔叔抓起了。

听资助我读书的开始叫阿姨后喊干妈说：我从电视里看到新闻，流了很多泪；当天晚上跟你后来叫干爸商量，接着打电话给电视台，再找你们一家。

至今我都想：改变我命运的，是搭帮那位要我卖花的叔叔？是要谢谢那几位电视台的记者？是要感恩带我进学校的干妈干爸？

我爸妈在当地政府的协调，安排在地方一家残疾人的福利工厂。不但有房子住，有班上，每月还有工资。

爸妈在住的屋里闲扯：我们是幸运的，电视台一播，政府关心，看电视有善心的关注；哪个晓得社会上还有和我们一样的，比我们还差的有好多？

 

我的幸运是短暂的。从小心里时常想：一但有能力一定会去报搭他们！

我没写这一段前，泪涌了出来。为什么昨天我和爸妈在天上，今天却突然来到地下。

老公，往下看，千万不要学我哭脸哦！要知道你是男子汉！

长大后，听爸妈讲：先是福利工厂的厂长携款潜逃，我爸妈和其他职工下岗了，所幸是不再睡大桥下面了；没多久，我干妈干爸因吸毒没钱资助我继续上学，接着干爸被抓，干妈和干爸离婚；他们可爱的儿子因飚车出车祸死亡，还赔了受害者一笔钱；学校因学费我不得离开难舍的教室和同学。

白天、晚上，我穿着从前的旧衣服和爸妈继续到人多的车站、码头、广场、公园、烧香拜佛寺庙去乞讨。

记得爸妈问过：乖女，爸妈为什么带你沿街乞讨？

是家里缺什么？爸妈没地方上班班？

家穷有我和你妈乞讨就够了；带你就是让你看我们生活的社会。

妈用双手抚摸我的小脸：妈只能用耳朵看人，你比妈和爸幸运，能用眼睛看；想过现实中为什么有好多不同？乖女，人的不同，有先天的，最主要是后天努力！

乖女，带你就是要你懂得：钱来得不容易，没钱要想办法，有钱要珍惜。

乖女一定记在心里。

莫看了我和你妈不看见眼瞎，你唱几首歌，别个同情、可怜就施舍、丢几角几块钱；有好多路过的看都不看，……

有些人还讲些不三不四和难听的话：你记得吗？有人说地方政府要收容这些人，当地执法巡逻的要赶要抓，瞎子带小女孩乞讨影响什么市容，还说外国人看了影响社会主义中国的形象。说不定这些人是装瞎子乞讨，白天在人多的地方装可怜，晚上打麻将带庄五十块钱一炮。我们是弱者，不能跟人家讲，讲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听会相信；别人装是别人的事；可我们要生活，还要带大你啊！

你妈讲话比我有文化。她说是小时候一次医疗事故双目失眠，她不想成她爸妈的负担，一个人出走，至今舍不得离开我？

妈妈，我能问外公外婆吗？

他们爱面子，我也好强，水火不相容。本来出来想跳河？要么被汽车撞死？可在路上碰见人贩子，后来发现我什么也看不见，就丢了，幸亏碰上你爸。

我好多次问你妈后不后悔？你妈先抱着我，小声对耳边讲：看你把我比你的生命还重要，我一生跟你浪迹天涯！

你们就到没有亲人的地方来了。

乖女聪明！

 

我记得，住有屋的地方，爸妈挂在嘴边常讲：比在外流浪天当被地当床好。可没有好久，收水费电费的上门来了，我家没有户口，福利工厂的干部忘记了政府领导的安排和交待，工厂没钱交水电费，也把我们赶出来了。

幸亏爸妈互相安慰，我们还是过我们以前的日子。不像有些富人突然变穷，想不开就自杀，或到社会上冒险去犯罪。

妈的话我最记得：我们不吃挨饿，我们不穿光身算什么，反正自己不看见；可我和你爸要为乖女啊！

不久，城市拆迁，我和爸妈住在野草丛生依围墙搭起来的屋里。无意中说：爸妈的黑发里有几根白的。

爸叹气：老罗！

妈很乐观：乖女小，我们永远不老。

我发现自己比以前不同，跟爸说：我胸门口怎么肿了？

这事问你妈。

妈用双手轻轻摸我胸口，很高兴：她爸，乖女长大了！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后问我肚子痛过吗？

我细声跟妈讲：早几天，屙尿出了血。

妈跟我讲了女人的变化，以后要注意。

 

城市拆迁，好多人家不要的家伙。我检些沙发、衣服、矮椅子、还能用的锅、碗筷、煤灶等；搬不动就拖，有时请检废品坐着歇气的人帮忙抬到靠围墙的小屋。后也检废品，跟爸妈讲废品能买钱；要爸妈不再去人多的地方乞讨。

要是有人和我抢废品，我一边哭一边讲好话：莫抢小妹妹的，我爸妈是瞎子靠这点废品买钱，才有饭吃呢！可怜我罗！让我罗！我一天没吃饭了，我不吃没事，我爸妈在屋里等我呢！让我检点废品孝顺带我长大的瞎子爸妈好不！先谢谢各位哥哥姐姐，也谢谢各位叔叔阿姨！

开始有人不相信，后指着远处傍围墙的矮屋；这样，检废品的都让我；有些把零碎的纸、几个矿泉水瓶丢给我。

有了一点钱，妈妈告诉我当家。每天买什么菜，一个星期买多少斤米，还有盐、油。慢慢学会做饭炒菜。

 

十六岁那年，我穿着检的洗干净的女孩衣服，和以前读书认得的几个字，看电线杆和一些墙上的广告招聘，不懂的问看广告的哥哥姐姐。

我对老板讲是从外地乡下来的。开始发小广告，后来到商场做促销。幸亏有一个好朋友教我电脑，也搭帮我记性好，理解快；发狠学、会钻。

那位朋友当时是追我；他多次跟我讲明的，男的对女的好是有目的。一些朋友跟我说：要是喜欢就挑明，不是会后悔！也莫让别人讲你玩感情？不要像有些男孩女孩谈爱跟撒网打鱼的渔夫那样，网撒得大眼睛盯着大鱼。

有稳定收入后，爸妈不再上街乞讨了；爸妈听我讲哪里遇水灾干旱、遭受地震等自然灾难，爸妈总是嘱咐：留自己的生活费，尽力捐些；人都有一时灾难，有人帮助，那怕听到一句安慰话，心里舒服，起码会爱护身体、珍贵生命，不会因一时的坎坷困难对生活对生命失去信心！

……

 

我很冷静又理性的看完，好像没有流泪；虽不知她的出生哪里，生活或是流浪在湖南十几年，多少有湖南人的性格：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个性强，不怕辣，不信歪；有敢为人先，心忧天下，洞庭麻雀经过风浪，更有湖湘文化、《岳阳楼记》、《桃花源记》的影响。不说大的，她幸运有带她的爸妈，把她养大；更幸运遇上干爸干妈，让她学了一点文化；还有让她的检废品的所有人。而我，不能忘村干部一家。

面对未婚妻的心灵、身影、笑盈，我想到眼前急需要做的事，要把她的父母接到身边孝顺。

用手机拨她的手机号码：喂！你父母现住在哪？

做什么？

也是我的爸妈啊！

等我下班再讲好不？那里不好找！

 

太阳像一首诗写的：我匆匆地走，正如我匆匆的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没有做晚饭，中午吃一袋方便面；她回来虽没说什么，我急忙讲到外面去点菜打包，和爸妈一起去吃。

她很感动？主动拥抱我亲吻；不再怀疑我又找了朋友吧！我怕失去你，间空背着你去看去安排我爸妈的生活。

什么都不要说，一起去接我们的爸爸妈妈。

 

我和她提着花几十块钱从饭店点的饭菜，进了又矮又暗还荒野的小屋。在她没介绍前，我好久没喊似乎忘记的四个字：妈妈，爸爸，谢谢你们把我的妻子养大，遗憾的是她告诉我太迟，不是我会早点来接你们。

她一边打开饭合一边含泪：爸妈先吃饭，再到我们租的房去。

不麻烦你们，我和你妈在这里还好！

妈妈讲的让我心痛：我和你爸在这里过惯了，听乖女讲租房小，会影响你们小夫妻。

爸妈，先吃饭；我们租的房小，请你们看屋守屋；要是别人知道我们和爸妈的事，当面不说，背后会讲我们做晚辈的会遭天打雷劈！今天一定请你们去我们住的那里，不是我睡这里。

她也劝：爸妈，我长这样大样样听你们的，这次就依女儿吧！不是你们的这个崽会说我。

看你妈的意思？

依乖女、依孝顺崽的。

我看她帮爸妈清理衣服：先过去，明天再来；不是有好多东西爸妈舍不得。

她替爸妈讲：什么舍不得，屋里都是我检的废品，只是爸妈身上穿的新衣服是我买的。

有些东西爸妈用久了有感情。

妈妈吃饱了饭，接过爸递的毛巾擦嘴：这里的所有家伙都是废品，搬到租的房不合适，只带乖女买的衣服，她爸你说要得不。

我们听儿女的，到了租房那里，我们看屋守屋。

他爸，那里虽是租房，对我们可是新房。

妈妈说是。我们又回到天上过神仙的日子，再不会像以前靠别人了。

那是！有乖女和好崽，我和你妈享福罗。

我们一起享福！我还没说完，她抢着：儿女有爸妈是福！爸妈有儿女也是福！像听那个讲的：中国有传统父母是养儿防老，儿女大了尊老孝顺。是我妈讲的。

我讲过吗？

妈妈，我常听你的乖女跟我说过。

好了！爸妈，走！到我们那里去。

爸说一声：享儿女的福去！她妈，来牵我们手，慢慢走！

 

还有一章，想与前二章连贯，正在修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