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省城的探子带回那个未必确凿的消息,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便如系了麻线的细针扎在心口的那团肉上了。
他向来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几十年月黑风高,杀人越货,九死余一生,早已铸就生铁一般坚硬的胆魂。无论手下弟兄,还是仇敌对手,也莫不视其为死活不顾的汉子。可这回,他却难以摆脱这种发自灵魂底层的颤栗。白天或人多处他可以轻松潇洒地和众弟兄喝酒,骂娘,打牌,放抢,钻山林,一到晚上,独自躺在黑漆漆的房里,那无法抵御的恐惧感如乌梢蛇一般贼头贼脑地钻出来,凉飕飕地贴着周身的皮肉游来游去。他恶梦连连,梦中的最後结局他总是死去,或脑袋砸成一堆烂酱,或碎尸荒郊,要不杀手用锋利的尖刀剐他活生生的皮肉,粉红色的肉条如鳞片似的垂挂下来……
月色(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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