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谏如流齐宣王(六)



    当然,像这种礼贤下士的事儿,齐宣王可不仅仅是对孟子一个人。齐宣王他礼贤下士更重要的表现在什么呢,表现在他优待稷下学者,支持“百家争鸣”这个方面。那我们说稷下学宫是齐宣王的爸爸齐威王那阵时期就设立了,然后经过了150年,在齐宣王这个时候凡是来稷下讲学的学者,齐宣王都要亲自召见、亲自考核。你的观点可能跟我不一样,但是你一定要自圆其说。考核,考核他的学术水准呀、社会名望啊、带徒弟多少啊、资历深浅啊、对工资的要求啊,来这儿还有工资,等级啊等等,反正你本事大就多挣钱,你本事小就少挣钱。比如说我们讲的那个淳于髡,就被列为上卿,赐之千金,车革百乘。什么意思呢?每年我给你一千两金子,黄金,有一百辆车,车上有马,车前边有马,车上有马夫,一百辆车,你出去你就会发现,这一百辆车开道,后面坐着一个人,再后面都是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学生,那威风,所以当时淳于髡就特高兴。像这种人还有,比如还有一个人叫田骈,田骈这个人工资更高,一年的收入比淳于髡还多,结果当时有个齐国人就特生气,就找到田骈,我听人说先生你特有学问,就是最大的一主张就是不当官,还能挣钱。(田骈)说你听谁说的?(齐人说)我听街上一妇女说的。(田骈)说这妇女怎么知道啊?(齐人说)她说她跟你一样水平。她跟我一样水平,那她什么样的水平?(齐人说)她说女人最大的本事就在于立志不嫁又能多生孩子,她现在不到三十岁,没嫁人,七个儿子,闺女不算。说男人最大的本事在于什么呢,坐在家里就有人给送钱,她举的例子就是您。她说这齐国男人中的豪杰便是您,女人中的巾帼便是她了。这话虽然有点糙,但是你得想,这齐宣王为招揽人才真是舍得花钱,这您得承认。所以正是在齐宣王时期,他的如此作为才让儒、道、墨、法、名、阴阳、什么小说、纵横、兵家、农家,各派林立相互问难,都集中在齐国的都城临淄西边的稷下学宫这里。

    那么这些人,成千上万人被封官的,拿着国家工资的(有)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的学生(有)一万多人,平时每个人好像十来个学生,有的一个人就一千多学生,有的一个人两三个学生,不一样。这一万多人都吃着,吃喝拉撒睡都是国家供,这你说谁做得到?这些人每天的生活除了自己互相之间问难,百家争鸣之外,还有一个事儿就是什么呢?就是给齐宣王的所作所为品头评足,当官是不当,出个主意,想个办法,你做的事儿好我夸你两句;做的事儿不好,骂你两句,这都没问题。而且更有甚者,你这个人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你来了,我热情欢迎;你走了,我热情欢送。你跟别的国家待不下去,你又来了,我还热情欢迎;你又走了,我还热情欢送。所以这种宽松的氛围是我们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都从来没有过的。之所以能出现战国百家争鸣的局面,主要和它这种办学风格有关,而这种办学风格你必须得承认,和齐宣王爱才有关。你会说齐宣王这个爱才有点什么呢,有点标榜自我,有点附庸风雅,是有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你把齐宣王对于稷下学宫这个完全说是附庸风雅,这恐怕也是非常不合适的,应该说那么多人,一万多人每天议论时政,多一半都是骂齐宣王的话,所以我们现在那么多人的那么多故事里面净是齐宣王的故事,不是齐宣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恰恰是他对知识分子的宽容政策才导致了百家争鸣局面的出现,恰恰是他对知识分子的宽容才导致了他能够在五十天时间内就迅速灭掉燕国。这一点我们说中国有史以来知识分子被抬到如此高的地位,这是整个中国古代史上绝无仅有的一例。